為首的戎裝男子答道;“稟公主,我們是裴將軍的部下,有要事稟奏陛下。”
“前線戰況如何?”初晴追問;“裴將軍讓你們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可以告訴我麼?”
“這……”那人面露難色。初晴對身後的護衛道;“都退下!”
所有護衛都退到了遠處,那人猶豫片刻,道;“公主,我們的軍隊在襄州城下和容珉交過手,容珉戰敗,退回襄州據不再出戰。我們只有三萬人,如果沒有後援軍隊,遠不夠圍城,加上糧草有限,將軍打算暫時退兵,派末將回來將情勢稟明陛下。”
初晴心中一震,煙霞關的城池都是城高牆厚,易守難攻,三萬軍隊只能做開路前鋒,包圍住一個城池打持久戰是遠遠不夠的。難道裴曄和郭茂都沒有後援軍隊嗎?
她不敢相信,就連自己都明白這個道理,久經沙場的容禦怎麼會犯下這樣膚淺的錯誤?
她深吸一口氣,又問;“你們的糧草維持多久?”
那軍官道;“最多還能維持四五日。”
初晴微微搖頭,“你們從前線趕回來,也用了三四天吧?”
“稟公主,末將等日夜兼程從前線回來,用了不到三天。”
初晴怒道;“糊塗!既然糧草緊張,為何不早派人來報?”
那名軍官有些激動地說;“公主,半個月前將軍曾派人求援,可一直沒有得到音訊,將軍還派人到附近的建州借糧,也一無所獲,除了暫時退兵,將軍已經走投無路。”
初晴平複著心緒,“你叫什名字?”
“稟公主,末將名叫龐沖。”
初晴調轉馬頭,拋下一句話;“龐沖,這些話隨我去和陛下說吧。”
級別低的軍官是沒有資格面見皇帝的,稟報軍情都是透過官職高的重臣轉奏皇帝。而初晴顧不上這些繁文縟節,直接將龐沖帶到容禦面前。
皇帳裡,容禦聽完稟報,便讓龐沖退下了,然後看著初晴,劍眉微皺,斥道;“你越來越沒規矩了。”
“我不是有心的。”初晴走到容禦面前,拉著他的袖子,小聲說;“可是我聽龐沖說,裴曄在半個月前曾派人來求援,我不相信你知道了還會無動於衷,你一定是被矇蔽了,所以才直接帶龐沖來見你。”
容禦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裴曄的人,說什麼你都信?”
初晴怔了怔,“你的意思是,龐沖是在騙我?”她搖了搖頭,困惑道;“如果有確鑿證據證明這些都是假的,這個人就是擾亂軍心,他和他的家人都活不成,他沒道理這麼做啊?”
容禦按下心中的煩躁,用命令的口吻說;“這些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初晴目不轉睛的看著容禦,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到底是龐沖說謊,還是他真的被矇蔽了,還是兩者都不是,他什麼都知道,卻故意不聞不問,只是讓裴曄陷入絕境?
淡淡的光線下,他的面龐俊美如斯,輪廓深邃而冷厲,暗黑色的眸子裡沉著化不開的寒氣,彷彿裡面凝聚了天下最淡漠的顏色。她的心顫了顫,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卻還是想說出心裡的話;“禦哥哥,煙霞關的守軍少說也有二十幾萬吧,如果我沒說錯,你只派了兩支軍隊,加起來也只有六七萬人……”
“誰說我只派了六萬人?”容禦打斷她的話,聲音有些冷硬;“初晴,行軍打仗你懂的只是一點皮毛,我的安排都是為大局考慮,沒有我你還有退路,而我失去皇位,意味著失去性命,我比你更重視這場仗。”
初晴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一旦沒有了退路,她的退路又在哪裡?而他的心裡,顯然並不是這樣想的。
有時候,無意的一句話,卻會傷人至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何嘗聽不出,他所謂她的“退路”就是容珏。她做了那麼多違揹他意思的事,他一次次原諒她,可如果心中不怨她,這樣的話又豈會脫口而出?他終究,還是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