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 “朕心裡有數, ”又看了一眼初晴和裴氏兄妹, “你們先退下, ”
初晴和裴氏兄妹向皇帝行了一禮, 轉身走出大殿。
走出乾元宮,裴婉茵擋在初晴面前, 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公主對晉王真是情深義重啊。”
初晴漠然的看著她,這個人剛才在皇帝面前可是做足了戲, 一直將矛頭指向她和容珏,試圖讓裴文鑒相信,如果裴婉淑是被謀殺,殺她的人不是自己就是容珏, 如果裴婉淑真的是自殺,那也是因為對容珏心灰意冷,傷心過度才起了輕生之念。但裴婉淑絕不可能是容珏派人殺的。而現在容禦的立場上,縱然這件事與他無關,裴家和幕氏決裂也是他想看到的。她沒有權力批判容禦,可裴婉茵這樣針對容珏,又是為了什麼?
初晴淡淡道;“本公主不過是將事實稟明陛下,裴小姐說我重情重義也可以, 若不是晉王, 我已經被陛下指婚給魯國王子了。裴小姐似乎更希望裴丞相與晉王反目。”
裴婉茵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勾唇冷笑,“公主說對了, 即便堂妹不是自殺,晉王不是元兇,若不是他與你牽扯不清,讓堂妹傷心,那幕後元兇也不會有可乘之機,不管人是不是他殺的,堂妹的死都與他有關,我當然不希望他好過。”
“是麼?”初晴看她的眼神裡多出一絲嘲諷,“為了不讓晉王好過,就讓真兇逍遙法外,你待婉淑小姐真是姐妹情深啊。”說完,她的目光投向裴曄,“裴公子,婉淑小姐的母親去世多年,裴丞相就是她最親近的人。裴丞相認定婉淑小姐不是自殺,你信不信?”
裴曄望著少女絕美的容顏,少女在陽光下璀璨生輝的明眸彷彿在一瞬間深深照在他的心上,他的餘光瞥向身旁的妹妹,只覺得無地自容,低聲道;“叔父的話有道理,其實婉淑過去與晉王見面次數屈指可數,以我對她的瞭解,即使她對晉王心生傾慕,卻不至於到為情自殺的地步。昨晚晉王當眾提出退婚的確令她難堪,不過回府後我去看她,她對我說,縱然她會成為京城的笑柄,從此再難出嫁,她還有父親,裴家可以養她一輩子,她不在乎別人如何背後議論她的是非。”
他的眼中浮出更深的悲哀,“婉淑並不是權欲心重又貪慕虛榮的女子,她對晉王的情意不至於讓她絕望尋死,她說,感情強求不來,如果晉王對你有情,她會退出。”
初晴嘆了口氣,心裡一陣陣難受,黯然道;“婉淑小姐竟想的這樣通透。”
裴曄笑了笑,眼裡一片傷感,繼續回憶道;“她聽說過你曾助晉擊敗突厥,她說你們也算是患難之交,誰願意離開家國,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能理解你拒婚時的心情,也能理解晉王,雖然當時感到難堪,但過後想來,一時的顏面當然沒有一生的幸福重要,晉王是真君子。”
初晴看著裴曄,“這些都是她說的?”
裴曄點點頭,“她都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如果最後還是被退婚,她成為全京城的笑柄,也可以眼不見心不煩。裴家可以給她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嫁錯了人可以和離。嬸母早逝,叔父對她十分疼愛,不忍讓她受一點委屈。而遠嫁到異國和親其實與人質無異,沒有任何退路……這都是她親口對我說的。”
他的聲音輕輕落下,裴婉茵瞪了他一眼,彷彿已是忍無可忍,壓低的聲音裡帶著惱火;“你和出雲公主很熟麼?和一個不認識的人說這麼多廢話,我真佩服你的好興致。”
初晴對裴婉茵的話置若罔聞,依然看著裴曄,微笑道;“裴丞相雖是慈父,卻也是臣子,平日大概抽不出太多時間教導子女 。裴公子和婉淑小姐從小一起長大,想必也是一個十分稱職的好哥哥。”
裴曄黯然一嘆,“可我什麼都不能為她做。”
話音落下,他的目光看向遠處,初晴隨他看去,容珏英挺的身影出現在乾元宮門外,正朝幾人走來。
容珏來到初晴身邊,裴曄看著他,面容冷肅,“臣只問晉王一句,如果婉淑還活著,你真的會求陛下解除你和出雲公主的婚約?”
容珏道;“是,婉淑會是唯一的晉王妃。”
裴曄微微頷首,向他欠身行了一禮,“臣和舍妹先告辭了。”
他說完,轉身離去,裴婉茵沒向容珏行禮,轉身跟了上去。
“初晴,我要去看母後,你去不去看望洛賢妃?”容珏看著初晴,眼中彷彿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的話似乎遠不止這一句。
初晴避開他的注視,搖搖頭。
瞬間的沉默,他又說;“父皇決定追風婉淑為晉王妃,我會親自將她的靈位接到晉王府。”
初晴看著他,“你其實很喜歡她把?”
容珏道;“我和她只見過幾面,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管她是自殺還是被人殺死,都與我有關。”
初晴低聲說;“如果她活著,能夠嫁給你,你們一定會非常幸福的。”
“什麼是幸福……”容珏的眼中是深深的無奈,彷彿“幸福”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十分虛無的兩個字。“兩情相悅才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