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有些失神,沉默片刻,看著岑心,緩緩道;“你說,初晴是不是知道了?”
岑心思索著說;“如果太後不想讓初晴小姐知道,這個訊息還是能瞞一陣的。”
“太後讓初晴去坤寧宮,對她也算照顧了……”皇後沉吟道;“中書省丞相裴文鑒和洛鴻明頗有交情,曾為洛鴻明求過情,也許將來,洛家還能憑借裴家的力量東山再起。”
岑心悚然一驚,“太後的心思……”
皇後漠然道;“她要將容禦重新扶上太子之位。”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泛著森森寒意,“宮裡的皇子不只有容珏和容禦。”
這是,門突然被推開了,容珏小小的身影閃了進來,他將門重新關上後跑到皇後身邊,“母後你就再向父皇求求情,讓初晴留下吧。”
他的女兒……“初晴”兩個字刺在心上,皇後又紅了眼眶,摸摸容珏的頭,勉強撐起微笑,“傻孩子,初晴已經隨她父親啟程了。”
“啊?”容珏有些洩氣,拉著皇後的袖子,不依不撓央求著;“他們現在一定還沒走遠,還能追回來,母後你就去求求父皇吧。辰風表哥不能時常進宮陪我玩,我只有初晴一個好朋友了。”
皇後的心顫了顫,雙眼一陣陣發酸,用嚴厲的口吻說;“你都八歲了,怎麼還整天還只知道玩?”
一旁的岑心勸道;“殿下,今時不比當日,陛下最忌諱後宮幹政,如果娘娘去求陛下,陛下不但不會答應,還可能更加生氣。您要體諒皇後娘娘的苦衷啊。”
容珏看著泫然欲泣的母後,心裡更慌了。
“母後別生氣,我不找初晴了,以後也不貪玩了,你別哭啊……”他伸出小手要擦去皇後面上的淚水,“母後,今天我和哥哥們比賽射箭,我射的比四哥和六哥都準,父皇還誇我了呢。”
皇帝膝下有五位皇子四位公主,五個皇子分別是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三皇子亦是廢太子容禦,人被囚禁在坤寧宮,自然不會參與眾皇子的比試。皇後問;“那你的大皇兄射的怎麼樣?”
“大哥好笨啊,一箭都沒射中,還不如六哥呢,”容珏得意洋洋的說;“當然啦,六哥比不上五哥,五哥比不上我,我才是最棒的!”
皇後忍俊不禁,展開笑顏,“珏兒真厲害。”
“母後笑起來最好看了,”容珏開心的說,雙手將梳妝臺上鏡子端到皇後面前,“你看,烏雲都散開了啊。”
皇後心中一暖,只有她的孩子,這世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人,永遠不會背叛她。
她嘆了口氣,將面前的小人兒攬在懷裡。
只是,那個大皇子真的有如此不堪麼?
皇長子容瑄今年十五歲,已被封為廣平郡王,並在宮外立府,其生母孫婕妤原是東宮的一個宮女,當年皇帝還是東宮的太子,衛氏嫁入東宮不久,張氏就有了身孕,可見開始對孫氏頗為寵愛。皇帝繼位不久,衛皇後生下太子,皇帝和太後的關注都集中到了太子身上。皇帝繼位後又廣納妃嬪,對張氏漸漸沒了興趣。以後數年,士族出身的嬪妃陸續生下皇子公主,孫氏和大皇子幾乎被人遺忘。張氏生前只做到才人,去世後被追封為婕妤。容瑄的生母不受寵,又沒有顯赫的母族倚仗,不會成為容珏的對手,所以慕皇後入宮多年,從沒重視過這位皇長子的存在。
而今時不比往日,她會弄清楚,容瑄到底是真平庸,還是在隱藏鋒芒。
一個內侍站在門外的甬道裡,大半個身子幾乎貼在門上,小心翼翼的聽著,裡面母子的說話聲,他幾乎一字不落的全都聽清楚了。
皇帝聽到來自昭陽宮的稟報,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隨手翻起一本奏章,目光慢慢陰沉下去……
如果真的對那個人無情,她為什麼會落淚?
他有些失望的想,除了天子的身份和手中至高無上的皇權,他似乎沒有可以超越洛鴻明的優點。她看重的,不過是他的身份和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