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見到皇帝令牌,忙道;“微臣遵命,請長公主稍等片刻。”說完,便派人下帶容珉過來。
片刻後,兩名獄卒帶著一個身穿囚服戴著重鐐的消瘦男子來到亭中,男子在侍衛的壓迫下勉強跪下,宗人府官員稟道;“長公主,這就是您要找的犯人。”
初晴的目光掃過男子鐵青的臉孔,雖然已經瘦的不成樣子,卻還不至於面目全非。初晴確定此人就是容珉,便命人將他的枷鎖和鐐銬全部取下。
等帶著容珉出了宗人府,初晴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對容珉說;“車裡有一套男裝,你上去後換上。”
容珉什麼都沒問,轉身朝那輛馬車走去。初晴看著容珉上了馬車,她也登上自己的馬車。馬車直奔城門,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外城,最終停在京城十餘裡外,四下無人的曠野中。
零星的雪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變成了鵝毛大雪,初晴走下馬車,踏著及踝的積雪,來到容珉面前。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拂去睫毛上的雪水,藉著車前燈盞發出的微光看清容珉已經換上了預先為他準備好的衣袍。
她送了口氣,對他說;;“那輛馬車就你的了,你現在已經是自由身,不用擔心朝廷會通緝你。”
容珉只是沉默地看著她,隔著簌簌飛雪,努力看清她的臉。他僵硬的嘴角微微揚起,勾出一絲嘲諷的笑,嘶啞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靜的如一潭死水,“你是以容禦的名義放我離開,朝廷當然不會再通緝我,不過,這應該不是他的本意吧?”
“這與你無關。”初晴不想和他多說,正要離開。容珉依然定定看著她,問;“為什麼救我?”
初晴嘆了口氣,冷冷的說;“這個問題真的很蠢,我救你,自然是為了阿嫣。”
一絲痛苦的光從容珉眼中劃過,他一字字狠狠地說;“我不會放棄,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還是要報仇。”
“我知道。”她黑色的眸子裡漸漸湧出悽涼的霧。“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你為了給阿嫣報仇,害了你的母妃,還有鄭家滿門。只要你還活著,就不會放棄報仇。可是,就憑你做這些的初衷是為了阿嫣,就不該死在宗人府裡。”
容珉冷笑一聲, “你為什麼一直提阿嫣,一個不在人世的人知道什麼?你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良心能好過一些,不惜在這世上為他多增加一個敵人,你這種人還真是可笑又可悲!”
初晴握緊雙拳,“只要我一聲令下,我的侍衛會立即殺了你,你該不會就是想讓我殺了你吧?”她微微搖頭,“容珉,難道你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容珉反唇相譏,“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你難道看不出來,殺阿嫣的幕後主使不是容珏,而是容禦,那個假借你的名義將阿嫣騙到聽雨軒的侍女就是容禦的人,如果是幕氏的人,幕氏要對付崔家就算不告訴容珏,也不會傻到將容珏騙到聽雨軒,讓他看到阿嫣的侍女!”
初晴深吸一口氣,一字字厲聲說;“我告訴你,那個假借我的名義去崔府傳話的侍女就是衛家的人,容禦也不過是後來才知道,然後順水推舟。他是利用了這件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兇手!”
容珉突然大笑,彷彿聽到了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笑話,你以為崔府的侍衛都是廢物,調動殺手殺死崔府所有的侍衛,是區區一個侍女能做到的?如果她一直與你形影不離,只在阿嫣出事前一天晚上才離開,她能在一夜之間調動那麼多殺手?你不是說她是衛家的人麼,十年前衛家就已經覆滅了,她一個靠隱姓埋名才嫩過下來的犯人,在京城能有什麼勢力?”
他的聲音混著寒風,就像戰場上呼嘯而來的箭雨,讓她無從招架,一根根插在心上,她後退一步,凍僵的嘴唇微微張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事實就是如他所說,自從回到京城後,衛翎只離開過她兩次,還是在一天之內,此一次是假借她的名義分別給崔嫣和容珏傳信,第二次就是深夜的不告而別……
容珉暗沉的眼裡跳動著紅色的火焰,惡狠狠砸下一句話;“你到底是沒懷疑過,還是不敢懷疑?”
容珉看著她的眼神裡多了一絲同情,聲音緩了下來,“洛初晴,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就是在玩火,自求多福吧。”說完,他轉身離去,重新踏上馬車,駕車離去。
雪地在車輪的碾壓下發出痛苦地呻吟,彷彿整個大地都在震顫。初晴的身子晃了晃,軟席一軟,好在被紫凝及時扶住,才勉強沒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