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等著南宮千羽的下文,南宮千羽定定看著她,目光突然淩厲起來,“初晴,可汗要你寫一封信給秦王,求他率軍介入西涼和突厥的戰爭中,哪怕表面上幫助西涼,暗中定要消滅西涼的軍隊。”
初晴的指尖顫了顫,狠狠握成拳……又慢慢松開。
“暗中幫助突厥消滅西涼的軍隊……即使他能做到,也不會為了我背叛周國。”她嘆了口氣,平靜的說;“我沒那麼重要,就算我是他的親妹妹,他也不會為了我做這種事。”
南宮千羽笑了笑,“不試怎麼知道?”
初晴揚起嘴角,忍不住輕笑出聲,眼底溢位點點淚光。她緩緩搖頭,“哪怕他不救我,我只要寫信向他救助,就等同於背叛周國。”
南宮千羽沉默片刻,又問;“你在周國還有牽掛嗎?你是怕連累洛家的人?”
當然有,她的牽掛就是禦哥哥啊。他不會為了她背叛周國,她不怪他,也一定不會將她寫的求助信上報朝廷,讓京城的洛家受她牽連。可他一定會對她很失望的。是她的任性害了自己,她怎麼能反過來要求他不顧大局來救她?
她轉過頭,視線沒有交集的看著遠處,只是淡淡道;“我是不會寫的。”
室內又是一陣沉默,彷彿過了許久,南宮千羽輕嘆一聲,對初晴道;“罷了,我可以幫你拖一段時間,就說你堅持不寫,如果對你用刑,只怕你身子受損,被迫寫下的東西交給容禦,他也不見得能認出是你的字跡。”說完,她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初晴;“你好好想想,除非我哥哥能打敗慕家軍,不然,就算我能幫你拖延一時,該來的遲早要來,我和可汗的立場是一樣的。”
初晴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微微揚起頭,感激的看著她,聲音已經變得沙啞;“謝謝你。”
南宮千羽大步走了出去,冷風穿過拉起的門簾,吹在身上。初晴抱著膝,將臉埋在臂彎裡,默默垂淚。
以後幾日,千羽沒再來過,也沒有人來為難初晴。然而,正如千羽所說,除非突厥軍隊打了勝仗,否則,該來的還是會來。
初晴已經做好了應對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不過……一死而已。
每個夜晚,她在臨睡前都會將一根簪子緊握在手中,雖然她的武功實在太弱,逃出去比做夢還不現實,可如果危險真的降臨,就算她要死,也要手刃幾個敵人,決不能這樣白白的去了。
風雪交加的深夜,帳篷裡的燭火都熄滅了,她躺在床上,大張著眼睛,手中緊緊攥著一根簪子。只聽門外突然響起打鬥的聲音,她打了一個激靈後驚坐起來,是不是禦哥哥已經知道她在突厥,派人來救她了?
她飛快下床,穿好靴子,點上一根蠟燭,然後站在帳篷中間,靜靜等待著。
過了片刻,門簾終於被掀起,一個黑影閃進來,看著她低聲道;“你是不是出雲郡主?”
“我是。”初晴低聲應道。
冷風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吹滅了桌上的蠟燭,室外沖天的火光照入帳中,只見外面無數黑衣人和突厥士兵殺成一片,帳篷門口的守衛都倒灶了地上。火光照耀下的雪地上,染著斑斑鮮血。
那人拉起初晴飛快出了營帳,另一隻手中的長劍沒有瞬間的停滯,凡是靠近的突厥士兵都倒在了他的劍下。初晴沒注意到他是從哪裡牽來了一匹馬,就被他一把拽上馬背。她十分配合,雙手抓緊韁繩,馬速如風,空中不時飛來流失,好在靠近他們的都被黑衣人揮劍擊落。
不知跑了多久,後面的追兵越來越少,周圍越來越靜。馬帶著他們進入一片樹林,四周已經沒有任何追兵了。馬速漸漸慢下來,最終停住。
那人拉著初晴下馬,月光太暗,初晴看不清他的臉,心裡卻鬆了口氣,問;“你是秦王的人嗎?”
那人輕輕咳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我是晉王的人。”
“晉王?”初晴一怔,她雖聽說容珏在北疆,可是,突厥可汗不是想利用她要挾容禦嗎,怎麼會將她被劫到靺鞨城的訊息傳到北疆?
黑衣人壓低的聲音裡透著急促;“郡主,我受了傷,不能帶你離開。我走之後,你一個人朝東邊叱雲谷的方向走,你肯定還能碰到突厥兵,到時你千萬別反抗,因為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就和他們回去。如果突厥可汗問你我們是什麼人,你就說實話,告訴他我已經死了,我讓你朝東走,我們的人會在叱雲谷接應,明白了嗎?”
初晴彷彿有捱了重重一擊,他竟要扔下她,原來他們不是來救她的,而是要她做內應!
“我,我知道了。不過晉王怎麼知道我在靺鞨城?”她問。慕家軍向突厥宣戰不是打著為左賢王報仇的旗號嗎?她真的很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衣人道;“我不能留太久,這些你去問晉王吧,我先走了,你保重。”話音落下,他轉身離去,黑色的背影轉瞬間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