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餅氣上來,那股悶氣伴著酒勁兒不停地發酵,自心底向外溢,從每一個毛孔裡往外鑽,鑽的他難受。
他氣呼呼地說:“你知道麼,你這樣特別像黑白默片,除了黑白就是灰色,你看看,看看,別人都是彩色的,活的自帶bg,你跟這個,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沒發現嗎!誰沒點過去,誰不脆弱,誰他媽不驕傲……天天把過去拿出來迴圈播放,有意思嗎?你瞎嗎!看不清這個花花,花花世界有特麼這麼多人瞅著……你盼著你,你裝瞎就算了,你特麼還裝聾做啞,對……對……視而不見……”
焦磊一把搶走周餅手裡啤酒罐,放到他拿不到的地方,臺階上下空罐十幾個,只有兩個是他喝的。
焦磊收拾了臺階上下的空酒罐,回來坐下後,說:“我看見了。”
周餅罵了句“狗屁!”,趴在膝蓋上扭臉看向一邊。
又沉默了很久,焦磊突然開口問:“打算讀研嗎?”
九月開學候周餅才大三,現在考慮讀不讀研有點早。他迷迷糊糊地坐直,皺眉瞅著焦磊,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什麼意思?
焦磊的眼裡蒙著層霧氣似的,總讓人看不真切,他緩緩道:“回來讀研吧。”
周餅感覺有什麼重物從背後砸了他一下,上身在空氣中猛地一晃,頭暈的更厲害了。喪失思考能力後,他盯著那張堅硬英挺的側臉看了好幾秒,總感覺焦磊刀削般的下頜骨,這會兒看起來是軟的,不鋒利也不冷硬。
他轉頭張嘴想說些什麼,但說什麼?
後半夜,開始下露水,街邊的綠植葉上落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城市遠處的上空,似乎能看見縹緲的薄霧灑下來。
酒喝光,人半醉。隨著溫度下降,彷彿人也冷卻了。兩個人不動不說地幹坐了幾個小時。
周餅漸漸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對於他來說,是誘惑。可終究不是承諾,他又不可能覥著臉像一個有情傷以及心不在他身上的人要承諾。
他再自欺欺人,也做不出來。
他別別扭扭地胡思亂想到破曉。
焦磊起身走了。
周餅望著旭日東升到一半,也起身進屋了。
平時店裡九點開門,現在剛過五點,周餅想著他還能睡三個多小時。他頂著個無比沉重的腦袋在屋裡找防盜卷簾門的遙控器,找了十幾分鐘,結果遙控器就在他圍裙兜裡。
他想起他喝了那麼多酒,門前肯定一堆罐子。他又去後間翻大號垃圾袋,儲藏間被他翻騰的亂七八糟,一抬頭發現垃圾袋掛在儲藏間門板上。
他起身後,發了半天的呆,想他怎麼了?
一手垃圾袋一手遙控器的往外走,抬膝剛要頂開玻璃門時,發現門把手上掛著一袋外賣,食品袋上的ogo是與foer.ffee隔了三個商鋪的餐廳,門外臺階上下沒有一個酒罐,很幹淨。
周餅站在門裡,木訥地盯著門外把手上掛著的外賣袋子,心理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他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