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城沖過去,握住牢門,緊緊盯住吳侍郎:“是你!是你偽造了那些賣官的信件,要不然上面如何會有我的私印!”
吳侍郎抬腳邁前一步:“呵呵,你還不傻嘛。你確實太過於謹慎了,賣官的信件你看過即毀,我還真到處都沒地方找。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困難。既然找不到,我只能創造一份,哦,不對,應該叫複原一份。畢竟這些是真實存在過的不是嗎?”
“你不是二皇子黨的人嗎!利用我陷害二皇子你有什麼好處!”
吳侍郎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也只是別人棋盤上的一子而已。我只知道我負責的環節是落實你貪贓枉法,私自賣官的罪名。至於其他的,我哪裡猜得到幕後人的意思。”
“愚蠢!”張城大罵出來,“現在二皇子一倒臺,你也離死不遠了!”
吳侍郎像看著個笨蛋似的大笑起來:“我愚蠢?我還從來沒有一個時候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的明智。幕後人知道我曾在拉你下馬時立過功勞,現在二皇子一倒,我如何不能有新的效忠物件?”
“而你,”吳侍郎又湊近了些,看向張城快要噴火的臉,“就只能呆在這個牢房裡,等著秋後問斬,人頭落地!”
吳侍郎暢快地看著昔日死對頭身為階下囚的模樣,獰笑了幾聲,甩袖大步而去。
張城僵立在昏暗中,這才感到刺骨的寒意。這不是他預想的結局!倘若今上真的降下怒意,他會不會成為宰輔大人眼中的棄子?
不行!不可以!他張城還可以爬得更高,他還有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張城深陷在昏暗中,眼中的精光亮得嚇人。
官場中從來大多是趨炎附勢之人。一夜之間風光無限的兵部暫代尚書張城,又在一日之間跌落低谷中,自然更是深感“捧高踩低”這個詞的意思。
不少人來假惺惺地來牢房中探望張城,臉上掛著擔憂和有心無力,眼底的幸災樂禍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張城沒有發作,只是有些慶幸的樣子,告訴來訪者,目前的情況不是最糟糕的。張城甚至一副與來訪者掏心掏肺,互為肝膽的模樣,懇請他們幫自己一個忙,千萬不要讓今上翻查十年前的一樁縱火案,否則自己罪責會更深。
這一個風聲透露出來,各個想要落井下石,趁機踩上一腳的人,都摸不著頭腦。十年前都城也沒發生什麼特別大,足以驚動今上的縱火案啊?這張城莫不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神經錯亂,開始胡言亂語了吧?
風聲自然也傳入青箏的耳朵裡,青箏皺著眉思索半天。能爬到正三品尚書之位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這種蠢笨的心思。如果不是胡言亂語,那就是卻有其事。可十年前的縱火案是……
十年前!
青箏的瞳孔驟然緊縮,心跳聲已經震耳欲聾到掩蓋掉周遭的一切聲音。
張城知道葉莊屠門的內情!
青箏頓生一股沖動就要沖到牢房裡,去揪住張城,質問他屠門的真相。急奔出去的腳步才跑了五步就立即停頓住。
不能去,現在不能去。
張城已經身處絕境,這個風聲是他放出來的,他是在透過這種方式來告訴同樣知曉當年內情的人,甚至策劃當年慘劇的人,他還有把柄!他在發出訊號,叫這些人想法子弄他出去,否則就來個魚死網破!
青箏握住小幾邊緣的手指捏得發白。十年了,終於能找到一直追蹤的事情真相了。青箏深吸一口氣,極力用冷靜的口氣吩咐楊叔:“盯緊張城附近,一有情況,速速來報。”
楊叔前腳剛走,柳姨後腳就來,還跟著整日埋在藥廬裡不見人影的明一水。
青箏心思還有些亂,決定先轉移下注意力:“柳姨,明前輩,何事如此匆忙?”
明一水看了看柳姨,說:“我們認親了。”
“什麼?”青箏剛抓起的毛筆又掉了下來,在書桌上擱著的白宣砸出一個大墨痕。
明一水被柳姨瞪了一樣,說:“我今天認出你柳姨了。十多年前我曾經在先長公主麾下效力過,主要負責救治傷員。之前好幾次柳姨都避開與我見面,就是怕被我認出來。今天我看她在善堂包紮傷口的樣子,猛然間想起我在先長公主身邊見過她。”
明一水一臉期盼地看向青箏。青箏知道柳姨在自己沒有同意之前是不會跟明一水說身份的事。現在,青箏心裡只想感嘆緣分,自己身邊的人居然大多或多或少地同娘親有關系,是娘親的在天之靈在庇佑她麼?
青箏對明一水的猜測給予了肯定的答案:“是,我是先長公主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