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至市集時,徐言一直低壓的情緒讓他覺得有些悶,遂棄車步行,行至一個狹小的衚衕面前時,恰巧看見兩個男子在裡面拉拉扯扯。徐言本想轉身走過,突然有個念頭從心底裡冒出,驚得他渾身一個顫慄,再想轉身時,只覺得身子像是有千斤重,動不得分毫。
裡面的兩人還在拉扯,略微嬌弱一點的男子瞪著雙眼,嘟著嘴,看上去像是生氣了,一直在推不斷想要抱住他的男子,只不過那動作看著柔弱無力,一看就知道他並沒有真的想推開他。
而另一個看著強壯很多的男子,一直陪著笑臉,溫婉哄著。
“心肝兒,莫生氣了,我只愛你,心裡只有你。”
“哼,只愛我嗎?那為何要與一個女人遊船,你是預備娶她嗎?”
“哎喲,不娶不娶,不過是母命難違,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關係,總是見不得光的,我只能應付一下,但我心裡……”
後面說了什麼,徐言已經聽不到了,僵硬的身子慢慢恢復過來,他卻仍覺得沉重。
他一直在找一些根本不存在的藉口哄騙自己,他一直以為,他只是為了地位才會關注小太子。直到剛剛,他發現那個強壯男子所做的一些事,也曾在他腦海中浮現過,他也曾想過握住小太子那雙柔嫩圓滑的指尖,也曾想過將他嬌小的身軀,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直到此刻,他才猛然驚醒,那種異常的讓他苦悶的心緒,是喜歡……
他喜歡,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還是當朝太子!
彷彿一陣驚雷從天而降,直劈在腦門上,他猛然驚醒,慌亂不已。那一點如陰溝裡的蛆蟲一般骯髒齷齪的思想,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他,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壓制分毫。他喘息了好久,才能找回一點自己,找回一點清醒。
徐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宅子裡的,只記得當晚夜色很黑,月亮隱在烏雲裡,只露出一絲昏暗的光,對映在窗臺前那白淨細膩的瓷瓶上。
那瓷瓶乃是東宮之物,是昭陽用來插花的,後來遇到了更喜歡的,便想讓人把這個瓷瓶收入庫中。他鬼使神差的,竟然從侍女的手中騙了過來,放在窗臺旁的案几上,時時觀摩,時時把玩。細想起來,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原來他在這麼早的時候,就有了那樣的心思。
月色漸暗,瓷瓶上那一點微弱的光也徹底消失,就如同他那陰暗汙穢的思想。
見不得光,終究是,見不得光呀……
第二日一早,徐言頂著烏青的雙眼,帶著供詞進宮,王瑞安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乾爹這是怎麼了?審案子審到天亮嗎?”
徐言瞥了他一眼,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問道。
“裡面是何人?”
“是太子殿下!”
徐言下意識的就轉身,慌亂的朝外走去。
王瑞安覺得他這樣子很奇怪,但又不得不去追他。
“乾爹,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