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雙瞠目結舌,只磕絆道:“你,你怎的會有這副手藝。”
連笙眼見被她撞破,幹脆也不遮掩了,反大大方方地一笑:“堂小姐,哦不兆夫人,”她說著又抱了抱拳算是見禮,“我是一個跑江湖的出身,沒個三兩下子傍身怎麼行。兆夫人素來瞧不上我,這點下三濫的伎倆想來也是入不得夫人的眼的,夫人就權當看個雜耍把戲,不與我一般見識,也別揭穿了我,可好?”
她討好地腆著臉,本以為自己這樣低三下四,貶了自己又抬了衛無雙,算是可以過關了,卻不想反而竟還惹惱了她。
衛無雙途徑將軍府,想到自己是從這裡嫁去的兆家,本就有些觸景傷情,又想到自己從與兆孝卿的茍且之後,便是命途改道,急轉直下,更添傷心自憐。眼下卻見連笙嬉皮笑臉,一口一個“兆夫人”,明明白白竟是嘲諷她一般,心頭“噌”地便起一股無名火。
她一聲“不行!”,作勢便要告發連笙,命身邊兩個丫鬟速速上前,抓了她的手腕欲要將她人贓並獲地帶去報官。
連笙一面“哎喲”去躲,一面討饒:“兆夫人這是做什麼,夫人與我有何不對付的,我請夫人喝酒賠罪還不行麼,上回咱倆私下見面,夫人還說往日恩怨一筆勾銷的,怎的今日就又與我過不去了……”
她不提當日還好,一提起來,猛又勾起了那個羞憤的午後,簡直便是火上澆油,衛無雙霎時間更氣了。張口剛要喊那兩個丫鬟逮牢了她,倏忽卻瞧見她手中拎著的錢袋,心頭也不知怎的,竟然莫名騰起一份從未有過的揣測來。
那個午後,她用下的那杯酒,連笙?
她突然一聲大喊:“停一下!”
那兩個小丫鬟與連笙皆是停下來,丫鬟們各還困著連笙一隻手,只見衛無雙急急上前,一把攥緊了連笙的腕子,拉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手中贓物,驀然有些微微發顫的聲音問她:“那你可曾偷過我!?”
連笙剛要回答不曾,卻又恍然憶起曾經換過她給自己下的瀉藥一事,一時又有些訕訕。
做過的事,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撒謊吧,於是便默不吭聲地笑了笑,想她隔了這樣許久,就算是要興師問罪也無憑據了,倒不如大方些,不否認,看還能不能將眼下這樁被逮著的現行給蓋過去。
然而衛無雙見她這樣略帶赧然地一笑,明白已是預設了,陡然竟是臉色大變。
她一直想不通的,覺著奇怪至極,當天那杯下了藥的酒,自己明明親手給了連笙了,又親眼見她喝了下去,斷無誤的,可為何最後卻會下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與兆孝卿白日生淫,而連笙卻一點事也沒有!
原是她!原來是她偷去的藥!
衛無雙一時五內震愕有如五雷轟頂,長久以來的積鬱憋悶剎那間全數湧上心頭。當初如若沒有連笙換藥下給自己,自己怎會和兆孝卿廝混到一起,若不是連笙,自己又怎會嫁去兆家。新婚當日便死了夫君,人人皆在背地裡罵她風流,唾她剋夫,她在夫家抬不起頭來,回孃家也覺丟盡了臉。從前被眾星拱月捧在掌心裡的小姐,而今卻成喪家野狗一般。
偏這一切,都是拜連笙所賜!
都是連笙給她下的藥酒,都是連笙害的自己!
衛無雙當場怔在原地,指著連笙說不出話來,指尖抖得厲害,而後突然筆直兩手沖向她的頸間:“我掐死你!——”
連笙一個不防,被她扼住喉,猛地向後退去,雙手本能攀住她的腕子欲要搬開。
然而衛無雙卻似失了瘋樣,兩眼通紅,兩手的力道大得可怕,樣貌猙獰像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