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因為……”
她一時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便又聽到長青輕輕笑道:“我不生氣。你自一開始便未瞞過我,我為何要生氣。就像現在這樣吧連笙。”
連笙乍然抬頭,只見他雙眸沉靜,合一閤眼,微微笑道:“就像現在這樣,這樣也很好。原本也是如此,不過是我庸人自擾罷了。你依舊過你想要的生活,不必因我而感到歉疚,只是若有一天,若你需要我時,能夠記得我還在等你,若真有那樣一日,你來了,也請你沒有負擔地來。”
連笙一怔。
“你不必感到對不起,是我不願見到這個滿腹心事的你,寧可你是歡喜地守在長恭身邊,至少你們是相愛的。至於我如何,”他忽然笑出聲來,“就是長兄而已。”
連笙望著他的笑靨,似有苦澀,似有釋懷,也不知是否北地風沙太大,連笙眼裡竟被吹得泛起迷濛薄霧。
“兄長……”
長青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望她小孩兒一般:“往後仍是兄長。”
她趕緊別過臉去,默一低頭:“好……”
夜已深了,剛過年關的夜,冬雪未除,北地風急,夾著雪氣颯颯吹來。城牆上地勢高,此刻無人開闊,更顯疾風的冷。
長青不由緊了緊身上大氅。
連笙餘光倏忽瞥見了,忙要推他回房,可不想長青卻抬手製止,欲要再留一會兒。連笙方才想起,自己與他在這城牆之上已然站了許久了,竟也未曾仔細問問,兄長是為何要上這兒來。
然而這一問,卻教她心下暗自吃了一驚。
長青答說:“營州告急,我擔心這其中,恐怕有詐。”
“兄長,何出此言?”
長青便皺了眉道:“不過一點奇怪的念頭罷了,大年初一的,朝廷軍連年都不過了,如此著急出兵,卻是為了一個小小營州?豫王與長恭手中,如今五個州裡,北向嶽州,西向益州,都比營州來得重要,即便是與營州相鄰的幷州,往南連結雍州襄州,朝廷軍應也先要阻斷幷州才對,為何卻會出兵偏居一隅的營州?還以告急之勢。”
“那兄長認為是……”
“營州告急,若非有詐,便是佯攻。若有詐,長恭此役定當兇險,但若佯攻,恐怕……”
長青望向遙遠的營州方向,心頭驀然湧出一點不妙的預感來。連笙眼瞅著他的面色憂思凝重,遂也無端地只感到忐忑不安。
這樣不安一直持續到大年初三,不想竟真被長青給料中了,大年初三一早,連笙還在睡夢中,忽就聽見城外震天的炮響。
是朝廷軍來攻鄞城!
連笙聽到動靜,抓了衣服胡亂穿上便沖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