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笙坐在桌旁,拿手撐著腦袋,盯著衛無雙的兩隻手別扭極了,忍不住便勾了勾嘴角。這點小伎倆,她只瞟一瞟也看得一清二楚,真當她是個瞎?連笙想著,又放下手,笑一笑,從手心裡翻出一隻與那衛無雙拿的,一模一樣的小藥包。
方才搭在她的手上,順手便調了個包。
“不過一副瀉藥而已,總得教她長點記性。”連笙一面想著,一面又抬手執了桌上的酒盞,喊,“堂小姐一道坐吧。”
衛無雙見她上鈎,自然也不好再多推辭,心下雖仍有些不安,但是業已騎虎難下,便也還是硬著頭皮笑笑,應聲“好”,將那茶水遞給連笙。
連笙接過,二話也不問就飲了。
她端著杯仰著脖子一飲而盡,衛無雙見了,才覺一顆心當真是沉到了底。原本惴惴不安猶豫不決的,而今一步一步,終究還是走到了這個田地。她閉了閉眼,想到連笙實也並非那般可惡,心下頓時有些不忍,可一轉念,又憶起小棠的話來,那兆府的親事迫在眉睫,於是到底還是狠了狠心,將眼睜開。
連笙已然用完了茶,倒了酒來敬她,衛無雙也沒多想,便舉了舉杯,飲了。
她二人用過酒菜,又不痛不癢地閑敘幾句,衛無雙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連笙也未再多留。
她踏出連笙房門,正要離開院子去尋小棠,然而才行幾步,卻忽覺有些暈眩。
腦袋暈乎乎的並不爽利,她抬頭盯了眼天,夏日的正午,太陽確是有些毒辣,自己方才又多飲了兩杯小酒,只怕是酒勁上來又著了暑氣。與那兆二公子約在未時,現下估摸著小棠正在引他前來的路上,衛無雙一時走不動道,便想不如就在這院子裡尋間客房歇上一歇,就是過會子連笙那頭出了事,也好上趕著看個熱鬧。
想著,她便隨意尋了間客房進去。
床榻鋪著席子,除了被褥,一應俱全,衛無雙先是坐在一側,坐著坐著,只覺自己頭暈得越發厲害,便就支撐不住躺了上去。然而越躺卻越覺得悶熱,又暈又熱,她不由地拽了拽衣領,衣領松亂,露出頸下玉肌勝雪,敞在燥熱的空氣裡,才稍稍覺得舒坦一些。
這夏日的暑氣實在盛極,想要喊個丫鬟去給她倒杯水,卻軟趴趴得毫無氣力,忍不住使勁兒喚了兩聲,卻不察門外似乎有個身影倏忽一頓。她煩躁極了,正要坐起身來,就見房門開了條縫。
她暈得迷迷糊糊的,半眯著眼睛也看不真切,只瞧那身影往床邊湊來,當是小棠,便“嘿嘿”笑了笑:“去,倒杯水來……”
而後又解一解衣帶子,頓覺更舒坦些,安心倒在床上歇過去。
模模糊糊裡有人喊她,她也聽不見般,腦袋暈得嗡嗡響,她便只管自己尋個舒服,這一身的火氣,真真是燥得厲害。
衛無雙閉了眼,感覺小棠爬上床來,給她寬衣打扇。她周身癱倒在那竹蓆上,竹蓆涼冰冰地貼著她的肌膚滾燙,她忍不住抱著小棠滾了幾圈,當真爽快極了。
……
衛無雙就在客房裡睡了過去,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再睜眼時,便見身旁躺了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赤身裸體搭了條薄被的兆孝卿睡得正酣,面頰微紅,嘴角還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衛無雙瞪大了眼,低頭再看自己,竟是衣不蔽體,正與他同蓋一條薄被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