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開外,那匪頭子也是飛快爬起,滿臉被惹惱了的兇神惡煞,衛雍周圍,呼啦一下便被餘下的山匪圍了一個圈。匪首恨紅了眼瞪向他:“小子,上門找死?”
衛雍一聲不吭,只拉緊了素枝的手。
素枝被他擋在身後,一隻手讓他牢牢拽在掌心裡,一時只覺無限心安,然而安下心來,卻又忽然感到他的手上一絲異樣。
素枝低頭看去,便見自己與他兩手之間,一片模糊鮮紅。
這是——素枝心上登時跳了一下。可還未能等她仔細去想,便見那幾名山匪已然齊齊下馬,二話不說舉刀殺來。
衛雍一面揮劍擋住一面後退,刀刀砍來刀刀致命,然而衛雍卻只有招架。明明可以還擊的,素枝心想,可他幾近固執地拉緊了她的手不肯放,便不得不據守不攻。
那匪頭子殺在前頭,忽然左手抄起另一把刀,雙刀一揮,竟然卡住了衛雍的劍,衛雍猝不及防,舍劍自保,卻在側方又猛地劈來兩把大刀。兩刀相夾,左右皆沒了退路,正在千鈞一發之際,頓時卻聽到山後面傳來一片狂亂的馬蹄。
似有數十上百人,路盡頭幾道馬背上的身影一現,“小枝——”
素天問與沈璧救星一般從天而降,連同身後一群祁山弟子。幾名山匪一見,立即收了手,翻身上馬,為首那匪頭子目光狡黠,竟也不惱,只喊了一句“撤”,幾聲馬的嘶鳴,眨眼便和同伴消失在了山盡頭。
素天問勒馬停到素枝跟前,抬手示意身後弟子不必再追了,這才跳下馬來:“沒事吧小枝?”
沈璧也要下馬,然而一眼撞見素枝與衛雍牢牢牽在一起的手,登時又皺上了眉。
素枝這下才是撒開手,飛也似地奔向素天問。衛雍停在原地,正抿了嘴角望著她與父親哭委屈,忽而餘光瞥見沈璧盯著他的一雙眼,目光冷又沉,他並不客氣地轉過頭,將那目光迎了回去。
一眾師兄弟們紛紛圍上來,寬慰素枝,又向她解釋若非衛雍半道截下她,他們便要去搗那山匪老窩了。素枝一面揩著淚眼,一面抬頭望向衛雍,自己手上還沾著從他掌心裡印來的血,眼神不禁又落到他的雙手血肉模糊,一時奇怪。剛要張口問他,卻就聽到旁人先大呼小叫了一句:“衛師兄你的手!”
一幹人等皆盯住了那一雙手,衛雍下意識地收了收,只淡淡道:“無事,小傷而已。”
“怎的傷成這樣,如何傷的?”
衛雍便才低了低頭:“方才為追山匪,從東崖上跳下來,順著枯藤劃傷的。”
話雖輕,然一出口,便教一眾師兄弟們皆瞪大了眼。素枝心下震愕無比,腦袋一時“嗡嗡”的一團亂麻,只聽見身旁低語不斷:
“跳崖……”
“難怪你能跑得這樣快,沈師兄與你一併沖出門,卻落你這樣一大頭……”
中有一位弟子口無遮攔,沈璧的面色立時便有些不大好看。
他們圍著衛雍與素枝,嘖嘖一番,又寬慰一番,想到素枝受了這半日嚇,需得好生休養,便又簇擁著打道回府。
素枝與素天問同乘一騎,一路徐行上山,然而才到山門,卻就見到兩名掛了彩的弟子慌裡慌張來報:“掌門不好了,惡虎寨的山匪,方才趁著派中無人殺上山來,將庫房洗劫一空,還傷了好幾位師兄弟。”
素枝一聽,尚還驚魂未定的一顆心,登時又懸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