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嫻玩心頓起,朝男孩的方向吐了個漂亮的煙圈。
這裡的村民保守,紅唇、香煙,美酒,都是未成年不可接近的標誌。看著他猶豫的樣子,周嫻嘴角得逞般慢慢勾起來。
然而,嘴角還未揚到該有的弧度,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羊叫。抬眸望去,一片羊群從山坡上走下來,大大小小二十多頭。後面的羊倌手舉著小皮鞭,慢悠悠溜達著,到人群附近時速度放慢,最後幹脆停下,小皮鞭兒往懷裡一揣,看起表演。
風帶來泥土的味道。
一頭小羊慢吞吞走到她面前,她伸出腳尖勾了勾它的下巴,隔著鞋子也能感覺到它軟軟的毛,小羊繞開她的腳,烏溜溜的眼珠子盯了她一會,然後俯首在她腳邊吃草。
其餘有幾頭羊見狀,也過來吃草,倒是羊倌一臉淡定地站在原地。
一時間,人群混亂。
“我說老林頭,你帶著這麼多羊還聽什麼戲!”
“俺聽一會就走!”
“哎喲,你瞧瞧,羊都鑽裡面去哩!”
……
羊倌最終抵不住眾怒,悻悻地繼續趕著羊回去了。
周嫻笑了笑,把煙放回嘴裡叼著,目光四處一飄,定在不遠處。
那兒有一棵老槐樹,一個年輕男人正倚著樹幹站著。
他穿著普通的黑色t恤和迷彩長褲,身如勁松,挺拔頎長。雙手插著褲兜,似乎也在看剛才的羊群。
羊群擦著周嫻身邊經過時,男人的目光不經意與她相觸。見她看向自己,他禮貌地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調轉目光,繼續看場內的演奏。
周嫻下意識咬了咬煙嘴,那男人的目光就像……白羊身上的毛,淡淡的,帶著點柔軟。
沒想到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居然能遇到這麼賞心悅目的男人,她抬頭看了看稍暗的天色,轉眼繼續打量他。
他的眼窩很深,顯得眼睛又黑又亮,鼻樑挺直,似乎在聽歌,又似乎沒在聽。
直到快要燒到煙嘴她才回過神,連忙低頭把煙摁滅在車門上,扔進旁邊一個破舊的垃圾箱。
再抬頭時,樹下早沒了人,只剩下風。
鼓掌聲由遠及近,大概是一首歌唱完。
周玥舉著話筒,聲音往外擴散:“各位鄉親父老們,好久不見,你們是不是很想我們昂!”
人群裡有人起鬨:“小姑娘,去年六月就該來了吧?今年咋晚了一個月哩?還以為你們不來咯。”
經這人這麼一說,周嫻才想起這個小村他們好像每年來一次,細細一算,今年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了。
臺上的周玥笑著,仰著白淨的臉,腦袋稍稍偏向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這幾天下雨,路上耽擱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