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也不能說安全了。
她心中不懼怕未知的環境,可也更願意將自己武裝的更強一些,以便更好的適應環境,否則若只是一味的龜縮,那跟她留在許家有什麼區別?
可她目前還沒有見過範公的妻子,若是她的妻子像許娘子一樣,她覺得自己應該還會回來山裡。
罷了,到時候再說吧。
範公身體不好,歇息了一夜,看著好似有了一點起色,他起床後沒有發現繪之的身影,心裡一驚,正後悔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過把繪之嚇跑了,就見繪之用個草籃裝了十來株昨日那種小苗進來,小苗的根上有濕潤的泥土,草籃子還往下滴著水。
繪之見了他笑道:“您起了?看著比昨天好些。”又道:“這東西傍著水生,看來喜歡潮濕,挪回家去,養在低窪處,也免得常跑到山裡來挖了。”
範公昨日就稀罕上這種野草,但因為是繪之發現,他想張嘴說,卻覺得如果那樣,也實在有些得寸進尺,雖則性命相關,卻又固守著自己的道德感,便顯得遊移不定。
繪之則沒有那麼多想法,她夜裡打地鋪,耳朵聽著遠處日夜不曾停息的溪流,心中的猶豫彷彿也被嘩嘩的流水帶走了,最終決定跟著範公下山去看看。反正就如範公所說,她大不了再回來山上,“進可攻退可守”。
因著她的毫無私心,範公更加不好意思,便想早些讓她跟著自己回去,讓她瞭解自己並不是騙子,就道:“我沒有什麼可收拾的,你的東西都帶好了,咱們早些下山,說不定到家正好吃了午飯。”
又問繪之:“你愛吃什麼?”
這個問題可真把繪之難住,她回憶自己過去,好像甚麼都吃過,然而卻沒有一樣能在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青菜吧。”她在山中打過野雞野兔,也吃過肉,說實話,都是果腹之用,她沒覺出更加美味來。反而青菜的青澀香氣卻叫她更喜歡些。
範公顯然誤會,笑道:“在山中做獵戶也有好處,起碼不饞肉。”
繪之笑,也不解釋,她出生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有前世的人,但前世的自己究竟如何,她卻記不得了,只覺得好像什麼都有,卻又無比空虛,這樣的經歷說起來雖然讓她顯得成熟冷靜,可也著實的叫人疑惑,她認識的大多數人,都是沒有前世,或者都是記不得自己前世的。
換做繪之自己,她想起來有時候還會發笑。
覺得自己的前世什麼都有,心裡還空虛,現在好了,今世什麼都沒有,也不空虛了。
她記性好起來是八歲的時候,打那以後,在蘇家幾乎沒吃過肉,或者小時候喝過肉糜粥,但也忘記了滋味。在許家,吃飯向來是許家三口先吃的,那種情況下,根本沒人給她剩下肉或者骨頭,她心裡唸的都是如何逃走,對於肉食是真的不太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