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笑著應“是”。
沒有人說自己一點也不辛苦,但豐收的喜悅真的是世間最無可取代的一種歡喜。
至此,數萬礦民已經有半數下山來種地,剩下的那些人,早上做兩個時辰,下午做兩個時辰,其餘世間就可以歇著。
其中精力充沛閑不住的人,也有去處,他們可以額外多做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裡頭的所得,盡數歸他們自己。
在這裡,從奴隸轉向良民,第一步就是有了自己的私産。
礦民所得的收入,盡數歸自己支配,想買地的可以買地,想買酒的可以買酒,沒有人置喙,更沒有人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對他們指手畫腳,叫他們一心向善啥的。
自由是一點點的給予的。
礦民臉上的表情多了,更生動了,那些原本對生活已經絕望的人也漸漸的重新生出希望,改變也是緩慢的,但總歸是變好了。
更多的人發現,他們其實也可以下山了,山下有一溜兒的敞篷草亭子,裡頭賣許多東西,有鹵肉,有燒酒,有布,有棉衣,還有專門做吃頭的,也有準備了浴桶給大家泡澡的,還有搓背修臉一條龍的,當然,你手裡的錢多,他們或許還能兼任一下媒人,給你說一個差不多能配對兒的女人。
這其中,不少人心動,但卻少有人行動。他們日夜盼著下山,現在能夠下山了,卻又惶恐了,是對這個世道的不信任,也是對自己後路的茫然。
不過,根據這個,又出來一種專門在山腳下僱人種地的招工人,礦民下山不是要贖金麼,什麼?你沒有?沒有錢不要緊,幫著種地,種上兩年,給你收入的一半兒,另外那贖金也給你出了。合同文書一應俱全,官府現場辦公。
當然,官府的官吏也是李盛王來等的下屬兼任。
這個官吏一點當官的威風沒有,還要時不時的捱上頭的操練,可以說日子過得甚是辛苦。
總之,出來個突然事件,或者他們從前沒有遇到的事情,這些人的腦子第一反應就是想辦法。沒有人顧著生氣,或者指手畫腳,因為這些都解決不了問題不說,還尤其能使上司們注意到你——火氣這麼大,操練一番熬熬筋骨!
農忙是有數的,等忙過要緊的那幾日,繪之也就收手,陪著韓銘出來四下溜達,兩個人有時候會去山上,韓銘現在身高體重都遠超繪之,繪之卻仍舊背的輕松。
她在人群中尤其寡言,可面對韓銘偶爾倒是能說幾句傻話。
“現在的日子,從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她對自己的過往有一種不太信任的感覺:“明明很真實,卻好似大夢一場。”
韓銘坐在石頭上,將她攏在身前:“你太累了,最晚明年,我們就離開吧。”
“黃牛也老了,叫它養著反而老的快,到時候我們套上車,隨便它走,它走到哪兒就算哪兒……”
“好啊,這些事你來安排,我聽你的。”
“真的?”
“嗯。”
韓銘喜滋滋:“那就咱們倆,其餘的,咱們誰也不帶。”帶了都是累贅。
繪之點頭:“行。咱們要不先去趟西北,衡瑞不是說他那個僕從還是兄弟的,醫術很厲害啊,我們去找找。”
韓銘搖頭:“這地兒就夠西北的了,再往西北走,該出界了,咱們往南邊去,先近距離看看你說的帝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