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心中全無怕意,卻陡然生出一份激動來。
任何人任何事,能打擊到韓王,對他形成掣肘,成為他汙點的,她都極為感興趣。
她現在猶豫,不過是想著是晚上獨自來探,還是今日就直接撕破臉……
不過,她奇怪的是,從門外看去,院子縱向不深,怎麼門口這麼大的動靜,屋裡卻沒有什麼聲音。
難道江氏已經……?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驚,直了直身子,氣沉丹田,猛地揚聲:“夫人,韓銘跟繪之回來看望您來了!”
屋裡有桌椅推動似乎碰撞的聲音,卻依舊沒有人聲。
兩個婆子卻被她的聲音驚嚇住,頓時眉頭雙雙擰緊,上前就要推攘。
不說繪之現在揹著韓銘,就是隻有她一人,一毛二毛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立即動手拉扯。
四個人將門口堵了嚴實,繪之見自己根本擠不過去,喝到:“一毛二毛,你們不用跟她們倆糾纏,快進去看看,是不是夫人被她們虐待了,救夫人要緊。”
這話一出,一毛手下一鬆,婆子們也有片刻遲疑,繪之趁機往前一擠,成功越過幾座肉山,婆子發現中計,連忙大呼:“來人。”看上去倒是比他們一行更正大光明。
繪之心裡冷哼,對韓王不滿益甚,一邊加急往屋裡沖,一邊同韓銘說:“原以為蘇行言就不是東西,沒想到你爹也這樣。”
韓銘攬著她的脖子,哼道:“他不是我爹。”
繪之正好抬腳踹門,歪頭疑惑:“甚麼?”
門開了,雙目一望,就再也顧不上聽韓銘的答案。
屋裡江氏躺在臨窗的炕上,瘦骨嶙峋,雖睜著眼,卻不住的口流涎水,屋裡充滿了尿騷味跟屎臭味。
江氏看見繪之跟韓銘,顫巍巍的伸出手,頭腦搖擺著,似有話說,卻說不出來的樣子,嘴裡只發出“呃呃”的怪聲。
這幅模樣不能說可憐,簡直就是嚇人了。
繪之看著她,突然奇異的想起了慕垣。
她曾經想過,嫁給慕垣,眼下,她心中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做了拒婚的決定。
蘇行言是個什麼人?他想賣了她,但他仍舊想同蘇氏生孩子,那時候刨除她,他們夫妻倆其實是好的,情感也好,互相扶助也好。可後來,蘇行言毒殺了蘇氏。
韓南天呢,為了兒子沖喜,不顧名聲的奪人女兒,那時候他對江氏更是尊重有加,可現在,她只看到他跟李牡丹你儂我儂,黏黏糊糊,絲毫不記得江氏,不,或許記得,可他偏要假裝忘記,還不許旁人提。
韓南天為何沒有像蘇行言一樣將人毒殺?
或許是因為江氏現在的樣子太可怕,他其實也怕報應,就希望江氏能自己死去。
但,韓南天,蘇行言,慕垣,還有那個她其實不曾深入瞭解的慕莊主,從本質上,他們都是一類人,他們渴望權力地位,女人只是附屬,只是所有物,就像吃不了的饃饃,發了黴,長了毛,是隨時可以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