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垂著頭,他作為範家族人,對著繪之說這些,心中很有些羞恥,一面覺得自己太蠢,竟然陷入這樣的境地,一面又覺得自己要是不來說,外頭的人再說繪之對生母無情無義,總要叫繪之知道知道事情的經過才好。
繪之卻是早就想過蘇家之亂,蘇行言絕不是個安於現狀甘於貧賤的人。他成了韓南天的親家的時候就意圖染指權勢,後來她和離,蘇韓兩家親家做不成了,蘇行言納了韓家李姨娘的妹子為妾,要是在外頭,勉強也能說是韓王的連襟,靠著這層關系,他又可以做許多事。
不過這樣一來,蘇氏就成了他的絆腳石。
兩口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相愛相殺,繪之早就不在意他們的感情如何,她直接問道:“她找你是什麼個意思?”
範成連忙道:“蘇太太身體不大好,見我的時候都走不動路了,我聽她的意思是想見你一面……”他低了頭,婉轉道:“我是想著到底她也只有你一個骨血,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也……”
“雖然只生了我一個,但我生父在她心中的地位不知道高過我多少倍去,她若是有交待,自是應該交待給他。”
陳力被迫聽了一耳朵八卦,聽到這裡心道繪之難道有怨懟,抬頭看她,見她神色平靜,這才曉得自己又想多了。於是作為“過來人”他勸道:“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說不得蘇太太是覺得這麼多年虧欠了你,想跟你重修於好,再說蘇家裡她就只有你,那私房家産還不都是留給你的?要不你就去一趟吧,將這些事都了了,此後也好不再想它,免得心裡總是疙疙瘩瘩的,日子也過不順。”
“你不知道,這麼多年我最遺憾的就是我娘過世的時候,我爹不在我們身邊,那時候我們心裡多苦啊,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呢。”
繪之點頭道:“是,你爹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陳力:“……”他還不敢反駁。
不光他怕,他爹好似更怕她,連他成親這樣的大事,都只捎了一點錢回來,面都沒露。
繪之說完略露悔意。她到底城府不夠,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尤其是陳力範成等人都是知根知底,她聽他們議論範公範婆議論蘇氏夫婦,心中感情總是複雜,憎恨,難過,後悔,懊惱,相互交叉,這種情緒之下,說出來的話就不大中聽。
因此她瞬間下了決心,做了個讓步。
“行啊,不就是想見我一面麼?我去。什麼時候走?”
範成張大了嘴,著實沒想到事情能如此“柳暗花明”,還是陳力替他說道:“事不宜遲,要不今兒走,不過這一去恐怕得有些天數不能回來,這邊的話是不是交代幾句?”
繪之已經站了起來:“你們在這裡坐著,我出去一趟,回來咱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