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末尾,在繪之憋不住就要去澆地的時候,老天爺下了一場雨,雨後天晴,繪之帶了鋤頭去鬆土順道鏟草,莊稼喝飽了水,開始努力生長起來。
二月裡頭地裡還不算忙,繪之得了空便出去放牛,這天坐在牛背上回來,一片綠油油的耕地當中,突兀的有一處荒著,她本隨意一瞧,看明白後卻突然愣住了。
那荒地是蘇家的地。
她這才發覺,自己好久都沒有蘇家的訊息了。
蘇老爺納了妾,不知道再有沒有自己的孩子……
他們過年也沒有回來,看樣子像是徹底的擺脫了泥腿子的生活。
如此,也好。
誰知剛放鬆心神沒幾天,轉頭到了三月裡,大家卻又開始著急開了。原因無他,二月裡頭沒有一滴雨水,此時正是田裡莊稼迎風就長的時候,莊稼缺了水還怎麼能成?
石榴祈雨祈到一半,繪之忍不住了,撂下一句:“你先祈著,我去澆地。”
由繪之開頭,東埔村的人也都收拾了家夥什,忙起澆地事宜來。
不過挑水澆地著實辛苦,繪之幾乎白天黑夜輪軸轉了四五天,才虛虛的澆過一遍來,不同於過冬澆凍水那會兒,那時候莊稼低矮,現在莊稼都長高了,澆水更加困難。
這時候她就想起慕垣所說的慕家莊出資修建溝渠的事來,忍不住羨慕。
石榴祈雨完畢,還嫌她:“就你勤快兒,看老天爺砸一場雨下來,你又白忙活一場。”
繪之搖了搖頭,沒有說喪氣話,但心裡對下雨不抱希望。
院子中井裡的水都感覺少了許多。她種了這麼多年莊稼,就她所知,一整年風調雨順沒有一絲意外的時候少,像這樣一個多月不下一場雨的時候也不多見。
春風夏雨秋霜冬雪,夏天本是個雨水豐沛的季節,但他們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天氣一日比一日的熱,地裡一日比一日的旱,連河裡的水位都下降了許多。
進了四月,人們幹脆懶得出門,只有繪之,不厭其煩的,一趟趟的趕著牛車運水。
這次連陳力都不想幫她:“這不是與老天爺作對麼!旱就旱唄,咱們也不缺這一年的糧食。”他話裡的意思是,縱然別人家過不下去,他們也不會到去要飯的地步。
繪之現在精瘦,眼窩都陷了下去,聞言揮了揮手:“你忙你的去,我還要去。”
陳力咬牙跺腳,跟石榴抱怨:“範成這廝,一去不回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