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公說話雖然恨不能拔苗似的,可教導的時候卻極為細致耐心,又有意讓繪之增加耐性,所以學字的時候,雖然繪之會了,可還是讓她按部就班的寫夠千遍。
範公極為喜悅,夜裡跟範婆嘀咕:“有天分又有悟性,若為男兒身,說不得成為一代名家。”雖然在其他事上看不出繪之的悟性多少,但在練字上,倒是很有看頭了,繪之的字穩健紮實,就像她的人一樣,給人一種踏實感。
範婆笑他:“可拉倒吧,我問她了,她說還是喜歡種地。”
範公:“……”
範婆見範公被自己打擊的心灰意冷,心裡笑的打跌,胳膊肘子拐了拐他道:“往常你總說人各有志,怎麼今兒不說了?我看你這幾日也是,興興頭頭的,都不像往日的你了,小心把閨女嚇到。”
他們說話聲音其實不算很大,但也沒有低到故意隱瞞。
雖然隔著幾堵牆,還是聽了個全套的繪之也有點無語。
她抓了抓腦袋,有些發愁的想,要是成為一代名家,還能正常種地嗎?
好在這次談話之後,範公的熱情終於降溫,稍微理智了一些,對待繪之的功課也沒有那麼嚴苛了,但不論他佈置五百遍也好,佈置一百遍也好,繪之總是一視同仁,功課完成的簡直堪稱完美,範公的心裡這才好受了不少。
暗暗的在範婆面前誇了繪之無數次。
“你看她這五百遍,跟這一百遍,根本沒什麼區別,可見是從頭到尾都是態度端正的寫下來的。我還記得老二家的大郎,我也不是沒想過好好教他,可他呢,寫頭兩個還是那麼回事,越到後頭,這字就越不能看,我都心疼我的紙筆。”
隔壁繪之十分愧疚的堵著耳朵,不是她想聽,是她的耳朵忒好使了。另外,她認真寫那五百遍,是覺得那紙筆好貴,糟蹋了要遭天譴啊……,跟她的態度其實沒啥關系,她就是摳唆而已。汗顏,十分汗顏!
繪之自覺當不起範公的這般誇獎。
雖然不想聽壁腳,但也正得益於她的好耳力,使她更瞭解範公範婆,而後在二老面前,也就更自在了,她建議:“我用筆在石板上寫字吧,我也喜歡寫,但覺得在紙上寫,實在太費紙了。”
範公立即允了。他跟範婆沒有孩子,這疼愛起孩子來,就沒多少經驗,而且繪之也大了,有自己的思量,他們倆也得認真考慮繪之的感受——其實,他真實的想法是,繪之一定是想寫更多的字,想練習的更好,又不想要紙筆,這才想出這樣的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