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轉眼來臨,天氣依舊炎熱,但比起夏季的確好過很多。有時候,還能在一兩棵沒有遭受汙染變異的梧桐上,見到枯黃的落葉飄下,使內心如荒漠的基地居民們彷彿重拾了幾分詩意。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整座基地似乎又有了深刻的變化。
一層厚而堅實的銀白色隔離憑罩虛籠在粉刷一新的建築上方,反射出燦爛到耀眼的日光。過濾後的潔白光束淅淅瀝瀝灑落進來,照在來回忙碌的基地居民們臉上,沒有輻射,也沒有毒副作用,它們只是靜靜照在基地堅固的圍牆和築防上,彷彿將林氏基地變成與外世隔絕的神域天城。
經過基地軍民的努力,基地經過一番徹底的修葺,面貌煥然一新。建築表層的顏色在倖存的專家建議下,採用了最新的光學建材,可以在時節變化的時候,調整牆面顏色。譬如十月初臨的時候,他們就興高采烈地將基地所有建築牆面換成了耀目的金色。以此,來象徵對金秋的懷念,以及對收獲和希望的嚮往。
而那些幹淨整潔的道路,遍鋪白色的鵝卵石子混凝加固,踩在上面,足以讓任何人感覺到安全與放鬆。甚至讓人産生一種罕有的浪漫情懷。只是,這樣的表象都是基地人辛勤努力的結果。每天,負責環衛和保潔的居民,都會穿著改良後的防護服,不厭其煩地清理一宿瘋長躥升出路面的植物。盡管那些花兒草兒看上去不錯,綠意盎然,色彩繽紛,給基地一絲不茍過分嚴肅的現代建築風格增添了幾分原野清新的氣息,甚至有些無毒的藤蔓還悄悄爬上樓層,為各類建築點綴綠意變得像古堡般神秘宜人,但它們的生長速度太過駭人,負責環衛的軍士不得不一次次將它們連根撅斷。
這幾日,基地始終沉浸在一片張燈結彩的喜悅氣氛裡。四處掛滿了傳統的紅燈籠和彩綢,廣場中心可迴圈利用的噴泉連續開放,周圍鋪滿歡喜藤無毒的白色花瓣,和溫室裡培養的嬌豔玫瑰,潔白清澈的水流自象徵幸福甜蜜的雕座裡涓涓湧出,孩童們都在附近戲水,一派天堂般的景象。
這一切熱鬧都源於一個極其單純的原因。那就是,基地總首長林鈞澤的幼女林奕曦,竟然越過她早早訂下婚事的姐姐林欣彤,將與陳皓天陳少帥舉行婚禮。
那日,杜軒在趕往林氏基地的途中,偶然從通訊器的特殊定位系統中,發現有同類訊號停留在靜息湖區域。他便吩咐屬下追蹤定位的訊號下降,沒想到,竟碰巧遇到了林奕曦二人。
飛機抵達基地,陳皓天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又透過現代醫療的營養注射,吊了七八天,總算撿回一條性命蘇醒過來,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飲不食的少女,便像是重獲新生一般,整個人都變得振奮鮮活了。
“爸爸,我打算和皓天結婚。”
陳皓天醒來的當天晚上,他還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覺時,林奕曦突然在餐桌上朝林鈞澤正色請求。
她話音未落,杜軒已經一口熱湯噴了出來,把長桌周圍同伴的餐具汙染了個七七八八,引發一連串的尖叫。叢明逸手中精緻的梨木銀筷吧嗒一聲折成兩半,爾後,他面若死灰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鈞澤右手側,正淺笑吟吟,兩腮微紅含羞帶怯的少女。周峰和瞎牛等人聽到二小姐突然說出這句話,先是一怔,旋即便大聲歡呼起鬨,每個人臉上的喜悅都像要綻開花來。
林欣彤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叢明逸,心中酸澀惱怒得不可收拾。
她鼻子裡冷嗤了一聲,一邊唇角勾起,臉上盡是古怪的冷笑。彷彿譏諷的眼神已經不足以說明她對林奕曦的唾棄,當即又哼聲道:“老牛吃嫩草已經是最寡廉鮮恥的了,真沒想到,嘖嘖,咱們這兒還有個這麼不知羞臊的。”
羽玉坐在長桌最尾端,聽到她這話,咧嘴便笑得風華絕代,他斜勾桃花眼,朝身旁的大象閑聊般說道:“雁紅,老牛吃嫩草這種寡廉鮮恥的情況,其實在咱們基地裡就有一對,你知道是誰跟誰嗎?”
孫雁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了轉,立刻領會了羽玉的意思,狂點頭:“當然知道了,這還不容易猜嘛。明顯的,大小姐跟叢軍需啊,他倆就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
“你!你胡說八……”林欣彤氣得把筷子朝碗碟兒上重重一擱,正要發作,卻聽羽玉不緊不慢一臉惋惜地朝孫雁紅搖頭,打斷了她的話。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羽玉捏著嗓子,學著林欣彤的樣子把這句話給接圓了。“人家兩個年紀差不多,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啊?原來他們倆年紀差不多啊?我們還都跟雁紅一個看法,以為林大小姐比叢軍需老得多呢,畢竟,嘿嘿,這個外貌上看上去嘛……”馮軍笑得很陰。
地鑽子捏著牙簽挑牙,咂嘴點頭:“嗯,看上去至少要大十歲吧!”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林欣彤氣得臉色通紅,幾乎就要當場爆發,但羽玉卻不給她機會。見眾人譏諷得差不多了,淡淡笑道:“其實你們都錯了。人家林大小姐只是看上去老,實際上年紀不大的,跟叢軍需差不多。咱們基地真正老牛吃嫩草隱藏得最深的,另有其人……”
“還有這麼勁爆的事?誰啊,是誰?”杜軒手下的黑羆好奇地望過來捧哏,笑得頗為猥瑣。絲毫沒注意到他們老大的臉色比自己的外號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