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凝視著他離去的身影，只覺得她父親從前頂天立地的背脊，不知何時便彎了下去。
“走吧。”鳳九收回視線，邁步往自己房中走去，還是熟悉的路，她不過才離開幾個月，怎的便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鳳九同若柳一起，渾渾噩噩的回了房中，心下只回想著將軍夫人滿臉煞白的模樣，連若柳怎麼給她換的衣物都不知曉。
若柳替她換了一身墨白色的襦裙，打理好衣上皺褶之後，見鳳九仍是出聲，出聲喚道：“小姐，都穿好了。”
鳳九回過神，站起身，看了眼面前的銅鏡，只瞧見鏡中的自己眼眶通紅。
“若柳，你替我將這眼睛遮一遮。”鳳九出聲吩咐道。
只怕父親現下正傷心著，自己不該再徒增他的煩憂。
若柳應著，拿出胭脂替鳳九梳妝。
細細的施了一層粉黛之後，哭過痕跡總算不太明顯。
鳳九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開口道：“走罷，莫要交父親等急了。”
若柳應著，垂手跟在鳳九身後往書房走去。
二人匆匆趕路的身形被剛剛從小廚房出來的小茜看見，小茜趕忙鑽到一旁樹縫中藏好，待看清二人面容之後，面上浮現笑意，忙往添香閣趕去。
鳳音手裡拿著一包白色的粉末，眼中閃著精光，對一旁的曾氏出聲問道：“娘，這藥就只剩下這麼一點了，想來她也快死了吧？”
曾氏皺起眉頭：“想來換了常人，早就該死了，偏偏到了她這裡，怎麼都死不了，當真是礙眼！”
正在這時，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小茜的身形便出現在二人面前，面上帶著幸災樂禍的小氣，氣都顧不得喘，便匆匆出聲道：“夫人，小姐，你們猜我剛剛遇到誰了？”
“誰？”鳳音挑了挑眉。
“我見到大小姐了！”小茜迫不及待的出聲。
鳳音與曾氏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眼中皆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想來都驚動了鳳九，只怕大夫人當真是命不久矣了。
“阿音，你不是一貫同鳳九交好嘛，現下要不要去找她？”曾氏出聲道，眼底卻滿是得逞的笑意。
鳳音慢條斯理的喝著面前的茶水，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緩緩出聲道：“只怕她現下自顧不暇，哪裡有空招待女兒，咱們還是莫要雪上加霜了。”
曾氏想到將軍夫人命不久矣，只覺得心情大好，連帶著胃口也好了起來，對著小茜出聲道：“方才叫你去拿的點心呢？”
小茜只顧著與她們說話，一時忘了手上糕點的事情，現下經曾氏這麼一提醒，趕忙將手上拎著的食盒放了下來，拿出裡面做的精緻的點心。
曾氏拿起一塊梅花糕，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只是咬了兩口，只覺得沒什麼味道，於是將剩下半塊扔到桌上，不滿的出聲道：“這般寡淡，叫人怎麼吃啊？”
鳳音青蔥似的手也拿起一塊梅花糕來，送入嘴中，嘗了嘗，笑到：“娘，大夫人胃口淡，你莫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