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將軍慢走。”
女子折身經過我面前時,緩了步子問:“你是東宮的人?”
“林將軍怎麼知道我是東宮的人?”我反問。
她往前走了一大步,燈光驟亮,我才看清她的眉目。她黛眉杏眼,小小的鼻尖微挺,唇角下垂,不怒而自威。她沉下臉色,“你又怎知我是林將軍?我回京才一天,宮裡無人能識。”未等我說話,她已扶住腰間刀柄,滿身殺意凜冽似寒風剮面。我從未見過如此令人畏懼之女子,唬得往後一退,忙道:“方才王大人喚你林將軍,我聽見了。你又怎知我是東宮之人?”
林棲遲松開握緊刀柄的手,滿臉的警惕漸漸褪去,吐出兩字:“玉牌。”
“玉牌?”
“我認識雍哥哥的玉牌。”她道。
我下意識的抓住腰間的白玉令牌,因著李正雍說拿著玉牌在東宮可不受拘束,玉牌又是李正雍送給我的第一樣禮物,故而我時常戴在腰間,想念他時便看一看握一握。可這些我都沒聽進去,我只聽見三個字——雍哥哥。
她喚李正雍做雍哥哥,這叫我嫉妒。
曾經我也叫過陳點石哥哥,所以我很清楚,女子喚男子做哥哥是何意味。
“林棲遲!”李正雍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傳來,林棲遲一聽,眼中流露出溫柔之意,轉身便小跑而去。我立著樹下沒動,以為李正雍會看見我,卻沒想到他竟然勾住林棲遲的肩往甬道裡拐。他的笑聲洪亮而爽朗,“等了你半天,魏楓說你來內務司了…”
我矇住了,明明杵著兩個大活人呢,他偏只瞧見了林棲遲,而沒有瞧見我。
好氣。
我怒火攻心,順手從地上撿了一塊石子給扔了去。可他們走得極快,而我又力小,石子飛了一半就落下了,根本沒砸到他們。我氣得直落眼淚,跺腳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遠處隱約聽見林棲遲說:“我撞見…她身上帶著玉牌…那是你的令牌…怎能賞人?”
“人呢?”
“剛剛還同我說話呢…”
李正雍急哄哄轉回身,四下搜尋,終於瞧見樹下模糊的身影。他先是往前走了兩步,後面確認是我,便飛跑到我跟前,氣喘籲籲解釋,“我真沒…你揹著光,棲遲擋著你…”
求生欲倒很強。
“走開呀!”我哽咽,“不想看見你。”李正雍笑了兩聲,“姐姐吃醋了?”他抬手給我拭淚,又抱了抱我,招手喚來林棲遲,“快給嫂子道歉。”
“憑什麼?”林棲遲冷言冷語。
“嘶…”李正雍作勢要打人的樣子,“沒見她哭了嗎?”林棲遲不動聲色,只是狐疑的凝視我。她一直以為李正雍要冊立的太子妃乃傾國傾城之女子,從未想過竟如此平庸普通。
“關她何事?”我背身抹去眼淚,屈了屈膝,“林將軍見笑了。”
李正雍指指我又指指林棲遲,“你認識她?她是我的左將軍林棲遲,昨日才回的京。”他毫無芥蒂的牽住我的手,細細道:“你怎會來內務司?這麼晚了,我當真沒想過會在這碰到你。別生氣了…”見我唇角上翹,知道已經消氣,又笑道:“姐姐吃醋了?真好。”
“呸…”我輕啐他,到底是忍不住笑了。
是了,定是我站在燈影裡他沒瞧見,否則他絕不會視而不見。
李正雍向林棲遲介紹我,“她姓賈,單字一個容,乃工部尚書賈慈悲的長女,將來的太子妃,你的嫂子。”他一口氣說完,不顧林棲遲的反應,接著道:“我約了二皇子飲酒,晚上再去找你。內務司是不是剋扣你們什麼?”
“沒有!是懷玉要遊船,我去問王大人要船罷。”
“要不要我出面?”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