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賈仁這種大商家,長途行商同樣不是什麼輕松事,因為常年走商路,各處的山頭都熟悉,每年的供奉都是協商好的有定額的,每次出行會在隊伍裡掛上代表自家名號的旗子,識數的山頭匪盜自不會來攔截,至於家養的商隊趟子手,卻是為了應付小蟊賊的,想要他們對付無處不在的山匪,首先要考慮的是他們的喪葬費用——那可不是可以輕易打發的,而且一旦人命有失,丟掉的或許不是簡單的銀錢,還有可能是家族的人心,更有可能是家族的生路。
不想冒險與山匪交戰的賈仁提了提坐騎的韁繩,催促著坐騎急馳了一段,從隊伍的中段追上了前面的羅開先,“將軍,羅將軍……鄙人有話要講!”
瞟了一眼急得臉色漲紅的賈仁,再左右看了看山路,羅開先向旁邊帶了帶公爵的韁繩,停住了腳步,待到對方靠過來,才開口應道:“不知盛行兄有何要事?”
瞧著羅開先從容不迫的神情,賈仁心中焦急,卻不敢輕易開口了,低頭琢磨了一陣,才抬頭說道:“將軍,前方大約十裡有一片亂石山,亂石山向南方圓大約有百多裡,裡面新近盤踞著一夥山匪,經常打劫過往商旅,不知將軍如何應對?”
“山匪?”羅開先挑了挑眉毛,依舊木著一張臉問道:“盛行兄可知對方人數幾何?行事如何?為何綏州宋軍不去清剿他們?”
羅某人真的沒把所謂山匪路盜放在眼裡,之前一路上被他帶人車翻的馬匪已經難以計數,即使手下人數最少穿過外高加索山地的時候,他也不曾迴避山匪馬匪,所以,他並不相信所謂東方土匪能比西亞中亞的馬賊強甚。
賈仁作為一介商人又怎會明白其中的關竅?見到羅開先漫不經心的神態,他頓時急了,“將軍,亂石山匪眾足有千多人,據聞為首幾人更是出自前漢劉知遠後漢)沙陀族系,其手下驍勇善戰……將軍部下勇則勇矣,卻人少勢弱……至於綏州駐軍為何不清剿他們,鄙人一介商賈……”
聽了多半,羅開先擺擺手,止住了賈仁的話頭,稍低頭鄭重而又認真的說道:“盛行兄勿憂,商人重訊,兄應聞某軍之威,今既隨某而行,當親睹某軍虛實,勝似道聽途說!”
賈仁定了定神,仍是擔憂的勸道:“將軍,山賊勢眾,將軍親率手下自能勝之,然兵兇戰危,將軍手下兵卒難免有損……”
“哈……”羅開先笑了笑,“盛行兄多慮,本將保你部眾安危!況區區山賊,烏合之眾,不來便罷,若是來襲,本將手下兒郎正需幾顆頭顱彰顯威武!”
只是一句話,便徹底斷了賈仁的猶豫。
……
一句話安撫住了賈仁,雖然說得有些狂妄,羅開先卻沒有真的認為己方縱橫無敵——故往聽到看到的陰溝裡翻船的例子太多了,他可不想變成其中的一例。
更何況,賈仁的話語提示了他,他現在還真想見見這時候東方山匪的模樣,只是不知他們是否如同《水滸傳》中描述的那樣“替天行道”……
當然,這些不過是羅某人心頭遐想,正經的卻是安排了賈仁回歸本隊之後,隨即給手下人下達了戒備的命令,前隊斥候更是開始披甲出行,而他自己則把目光轉移到了可能會存在埋伏的地方,並放開了精神感應開始了四處查探。
對於羅開先的手下——奧爾基還有一種親兵們來說,一道戒備的命令就是隨時準備開打的訊號。對於親兵隊這些都是一層層選拔上來歷練的家夥們來說,單單行路真的枯燥無味,難得有些變化,真的讓他們喜出望外。
於是,賈仁和他的手下們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的一面:一些在他們身周沉默不語的家夥把自己的備用馬拉到了身側,就在馬背上整理起了盔甲和兵器,其中有些心急的家夥更是把弓矢全部翻了出來,那模樣就是唯恐自己撈不到獵物一般的急迫。
所有這些大大出乎了賈仁一眾人的預想,賈仁手下眾人也都是多年跟著走南闖北的老手,對事自有一番看法。按他們所知,即便最彪悍的禁軍精銳只要沒有命令或者利益,也是懶得理會地方治安的,尋盜剿匪這種事情,若非上官壓制,地方縣衙或州府與其轄下廂軍更是養盜自重,原因無他,剿匪可能影響自己的利益,更何況剿匪也是需要戰鬥的,損失的不僅是兵器甲冑,更有可能是人命。
作為商隊的成員,千裡奔波只為財,為的可不是見義勇為鏟山修路,所以,註定他們是無法認可羅開先手下人的觀唸的——他們頂多作為見證者。
至少暫時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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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抱歉諸位,因為家中瑣事耽擱,好多天沒能發新章節。今日中秋,暫發兩節,祝各位書友闔家團圓、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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