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動你香火。”
待酒水先上,李長笑自酌一杯,才試著開啟話題。
“我知道。”慕琴未喝酒,僅是飲水,“但我已不在乎。”
“不在乎?”這回答顯然讓李長笑一愣。
慕琴輕輕點頭,算作回答,旋即目光又這般,靜靜看著李長笑。平淡,恬靜,與其對視,李長笑只覺那目光,已平靜得複雜,又平靜得純粹。還是店小二端來飯菜,才打破這股平靜,漸起一二漣漪。
“來嘍。”店小二送來了菜,目光在二人間遊走。意識到了什麼。這二人眉來眼去,許是各自心生愛慕,卻不得說,不敢說呢。店小二轉頭看向李長笑,心中既有羨慕,也有鄙夷,瞧他生得卻也不差,怎的是個膽小鬼,不敢說?
很快,店小二退至一旁,偷瞄二人發展,掌櫃也來湊熱鬧。
可那些凡俗中人,又怎會知道世間之情,絕不只有男女之愛而已?凡人壽短,那一生不過愛恨情仇而已,而仙人壽長,雖仍逃不過愛恨情仇四字,卻更加複雜。二人間的感情,更是複雜之上的複雜,絕不是喜歡不喜歡,愛不愛所能概論。便是問本人,也理不清總總。否則這數百年間默默對視,又默默離去,此種種種,又怎能解釋。
慕琴夾起飯菜,送入口中,自入香火一道,她雖仍自封靈、體、神,卻無需進凡食維持己身,源源不斷的香火,滋養她的肉體,抵禦著歲月的侵蝕。
沒人知道,這位河母大人手中的香火神術,已是怎樣一番境界。這是一頓平平無奇的飯菜,吃肉,喝酒,吃菜,那幾碟小炒,幾碟素菜,不過幾筷子便被吃盡,讓人很難不懷疑,這家鋪子偷工減料。
吃盡飯菜,李長笑把酒碗中,殘留的一二酒水,順著酒葫蘆口倒進去,見得這一舉動,慕琴卻有些恍惚,記得那且忘大道,瀟灑天地之時,白衣也曾做過類似舉動。當時嫌他丟臉,跳起來給了他一拳頭,現在再看,卻莫名會心一笑。
慕琴坐姿盈盈,腰挺得極直,有微風吹過,髮梢飄舞,自有其風度。李長笑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走了。”
他將銅板放在桌上,起身準備離去。那在一旁偷看的店小二與掌櫃,險些便要罵娘了,偷看二人一宿,僅看到那男的胡吃海喝,那女的細嚼慢嚥,全無半點對話。
雖說二人生得好看,卻也不能這般吧?總該來上點愛恨糾葛,你拋棄我了,我報復你了,再牽扯出一些倫理綱常,道德治法等等,才不枉那份期待。
可事實並沒有,李長笑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走人,倒是慕琴仍坐於原位,久久未曾離去。待那劍客行至門口時,她才眼微一閉,開口道:“我有一事相求。”
本昏昏欲睡的店小二與掌櫃,瞬間來了精神,轉頭又看,那將要離去的劍客,已經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