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哭出來:“爹……”
然後不顧一切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撲到了棺材邊上,看著寧則禮的遺容。
“爹……鸞兒回來了,爹……爹,您怎麼就走了?爹啊……”
她哭的妝容慘淡,頭發都散了,這些年來所有的思念,悔恨,無奈,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成了此時的痛不欲生。
可惜,寧則禮死了,不可能回應她。
終於還是披麻戴孝的公孫康和馮路平過來,扶著她起身:“公爺有話留給太子妃娘娘,他說原諒娘娘了。”
寧鸞愣著,看著他們兩個,卻問了一句:“你們為何作此打扮?”
“公爺救了我們的命,禮遇如上賓,最後還是捨身保住了我們。我們如今行這個禮有什麼不可以呢。”馮路平抹淚:“就年級而言,公爺當得起我們的父輩了。”
他們兩個都是四十多,這比寧淵都小得多呢,所以真的可以當得起。
家奴給主家戴孝是常事,他們兩個畢竟只是門客,是幕僚,可是他們兩個無家無口,無親無故,在寧家也有十幾年,寧則禮對他們信任非常,甚至臨死託付。
他們為寧則禮戴孝,行子孫禮,無可厚非了。
寧鸞點頭,擦了淚:“本宮回來的太遲了,家裡的事如何了?通知了三哥四哥沒有?大哥才走……”
說著,眼淚就又下來了。
公孫康忙解釋家裡是忠叔做主管事,都已經通知了,但是建議三老爺四老爺都不回來。
如今正是緊要時候,寧家的將軍們萬萬不可輕易離開駐地。
否則,這頭有人謀殺了公爺,只怕是那頭還有人等著找寧家的錯處的。
畢竟國法如山,將軍沒有聖旨,不得輕易離開駐地。
而且渭北還在打仗。
寧鸞先沒說話,很久之後,點了頭:“崧兒快回來了是吧?好在又孫子送行,他老人家身後事不至於太悽涼。”
這要是過去,她定然不會理解,覺得寧家厲害無比,怎麼爹爹沒了,哥哥們都不能回來奔喪。
可是如今,她懂了。任何一種權利,都是用秩序換來的。
寧家固然可以權傾朝野,可是如果寧家不守規矩,也會被取代。
如今,爹爹沒了,在她心裡如同高山一般的爹爹沒了。寧家只會越發艱難,誰也不能任性。
“九姑娘應該也馬上就會回來了。”公孫康道:“雖說九姑娘是孫女,但是好歹她不一樣些。”
寧鸞點頭:“是啊,芝芝回來送送爹,爹會高興的。”
“是。”公孫康和馮路平說著,卻不敢提起公爺留給九姑娘的東西,事實上,只要不是九姑娘親自來,他們都不敢說,也不能說。
出事的第二天夜裡,寧芝就已經知道了訊息。
來報信的人是快馬加鞭,最後累死幾匹馬,自己也吐了血,才趕著將訊息送來了左州。
寧芝聽著公爺過世了這一句話,就是眼前一黑,後頭的根本聽不見了。
甚至白芷都沒來得及扶著,她就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