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也不愛,太麻煩。哪裡就如吃點肉舒服了?”裴訣也笑。
縱然,因為身體,他已經二十多年不能大口吃肉了。
消化不了。
如今……更是吃不得,太久沒吃了,記憶裡好吃的東西,進了嘴巴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幾乎是吃進去的瞬間就想吐出來了……
“朕還記得你小時候,就愛吃紅燒肉。”建文帝又笑著道。
裴訣卻一愣。然後也跟著笑起來。
最愛吃紅燒肉的……是三弟裴珂,而不是他。
“還喜歡偷偷喝酒,朕不許,你還鬧,這一轉眼,就幾十年了!”建文帝猶自說著。
裴訣也猶自笑著。
而喜歡偷偷喝酒的,是大哥裴瑒……
後來,建文帝又細數出幾樣‘裴訣’的小時候發生的事。
可是……每一件,都不是他。
從賠笑,到機械的笑。裴訣不知道他的父皇是真的糊塗了?還是藉由他,回憶他的其他孩子們。
他是不是其實也總是偷偷的回憶?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回憶?
裴訣心痛的厲害,終究是聽不下去了。
便還是將話題拉回了裴珩的身上。
“珩兒去了左洲,怕是不能習慣那邊的飲食。今日臘八,也不知怎麼過的。兒臣想他了。”
滔滔不絕的建文帝頓住,然後端起溫熱的酒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道:“他也總是會長大的。你還能看護他一輩子麼?”
直到出宮去,裴訣都不知道,父皇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知道他已經大限將至了麼?
是……知道他總是要撒手的麼?
軟弱自私了一輩子的父皇,在他死後,真的會護佑之著珩兒麼?
裴訣不知道,他也無力知道,渾渾噩噩一輩子,他能抓在手裡的,都願意給了裴珩。可他究竟抓到了多少呢?
而他的父皇,縱然已經是老態龍鐘,也總是有叫他懼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