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也用不著那麼急吧,她抬頭看向沈沉淵,語塞。
“蘇菀。”沈沉淵沒有理會她那個可是,而是喚了一聲正在忙著各種事務的蘇菀。
聽了沈沉淵這一聲吩咐,蘇菀才察覺到原來二人都已經到了地方了。連忙行了幾步,走到宰相面前輕輕躬身,算是請了安。
今日的蘇菀不似往日那般穿著大紅色的衣裙,而是著了一跳簡單的煙紫色羅裙。今日是宰相大人娶親的樣子,能夠穿那一身紅裝的,只能是荊卿卿。
“帶卿卿進去梳妝吧,動作快一些,再過兩個時辰就該拜堂了。”沈沉淵朝蘇菀吩咐道。
蘇菀面上神情一滯,纖細挺拔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沒有去看沈沉淵,只是低聲說了句:“是。”
然後她走到荊卿卿面前,嘴角一抹溫柔的笑似乎是生生擠出來的:“荊妹妹,隨我走吧。”
蘇菀語氣裡有些難以察覺的哀傷。那日沈虔忽然回京,講述了宰相大人在西山遇刺一事,讓她聽得心驚肉跳,恨不得馬上去西山。轉眼卻又聽沈虔說宰相大人身體已經無虞,想請她幫著準備成親的事宜。那時她整個人如五雷轟頂,手足無措。
雖然她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成為宰相大人身邊的那個女子,但真的聽說宰相大人要求娶別人時,心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湧上了一股酸澀。她最終是點頭答應了,既然做不了他的新娘,就送他一場最好的成親儀式。
荊卿卿仍舊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沈沉淵。
沈沉淵見她不動作,便又叫來一旁的幾個丫頭,吩咐道:“還不快帶夫人去梳妝。”
幾個丫頭一聽便立刻恭敬地上前,連請帶拉地把卿卿拉走了。
見荊卿卿進了宰相府裡,在一邊等候許久的沈虔才走上前:“宰相大人,老爺夫人都已經請來,在堂屋裡歇息。還有楚公子,也在偏廳候著了。”
“我知道了。”沈沉淵斂了斂面上的喜色,大步走向府中,身後的官員們也都在沈虔他們的引導下陸陸續續進了府。
沈沉淵的父親沈宇文原本與先帝情同手足,先帝駕崩後,對朝堂之事失了興趣。適逢那時的沈沉淵剛剛成年,鋒芒初露,便幹脆一股腦地把自己身上的擔子丟給了自己的兒子,然後帶著夫人雲遊四海去了。
二人正在江南忙得不亦樂乎,竟忽然得知自己的兒子要成親了,不得已匆匆趕了回來。一方面自然是開心得緊,自己這個兒子多年來不近美色,二老甚為擔憂,如今總算是要成親了,他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另一方面,沈沉淵成親這麼重大的事竟然不和他們商量,倒讓他們心中有些不快。這新娘子他們都沒見過就忽然要娶了,算是個怎麼回事?
沈母不自覺地站起身,在堂屋門口左顧右盼,想著一定要先見見自己的新媳婦。
一邊的沈宇文眼看著自己的夫人在那走來走去,只覺得十分頭暈:“清兒,你別走動了行麼?兒子要回來總是會回來的,你急也沒用。”
沈沉淵的母親名叫喻清,因此沈宇文喚她一聲清兒。
“我怎麼能不急,我們這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雖說是一身的本事,但對這感情上的事啊就是一個白痴,說不得就被什麼姑娘給騙了呢?”沈母想著越發焦急,沖著沈宇文發了一通牢騷。
不等沈宇文開口,便聽見一個低沉略帶笑意的男聲:“天底下竟然有母親說自己的兒子是白痴的?”
聞言二老都看向門外,才總算見到一身玄色錦袍的沈沉淵緩緩走來,十分恭敬地朝二人行了一個禮:“爹,釀。”
喻清是有很多話要問沈沉淵的,可是見著兒子那一刻,卻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們外出雲遊六載,常常聽到自己兒子的豐功偉績還有褒貶不一的議論,卻從未設想過自己的兒子究竟是什麼樣子。
六年,當初那個十八歲的略帶青澀的少年已經褪去了身上所有的稚嫩,言辭之間都流露出淩厲泰然的氣度。一雙眼睛似乎深不見底,嘴角的笑容又似乎飽經滄桑。
喻清忽然感到心疼。究竟是經歷了多少的風雨才會讓他們的孩子蛻變成這般模樣?想著他們二人六年前果斷離開去雲遊一事,莫名地就有些愧疚。自己的孩子那時還小啊,怎麼就忍心放他去面對外面的風雨?想著她不由得轉過身看了一眼沈宇文,低聲罵了句:“老東西。”
沈宇文手中的茶碗頓了頓,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夫人忽然朝自己放了一把火。
“淵兒啊,你怎麼忽然就要成親了,新娘子呢?”喻清緩了緩神,才握住了自己兒子的手問道。
“卿卿她方才回來,我讓人帶她去梳妝了。”沈沉淵答道。
“方才回來?”喻清顯得有些遲疑,“你們一塊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