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兩日的事了......你們做好準備罷........唉。”鄭禦醫收拾好藥箱,搖搖頭,站起身來。
蕭逸遠聞言,心裡一陣難言的悲痛,好不容易才壓制下去,將鄭禦醫送走。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一天真的要來了,蕭逸遠才發現,原來他永遠不可能有準備好的一天。
今日蕭逸遠來看大哥,竟發覺他一掃前幾日的昏沉虛弱,突然有了精神。
大哥指揮著石青將窗外掛著的簷鈴解下,還讓石墨找出許多小玩意兒來,將那些東西一起放入了一個玉盒子中。
盒子裡還有一個巴掌大的玉雕小狐貍,正舉手作揖,憨態可掬,似是下一秒就會咧開嘴笑出聲來,再與眾人打個招呼。
大哥的手腕上永遠戴著同一串珠串。他知道,那是那個名叫寶鏡的少年送給大哥的。
不僅如此,蕭逸遠大略能夠猜到,被大哥收入玉匣子中,準備與他一同下葬的小東西,應是都與那寶鏡有關。
他不明白大哥為何這般做。大哥明明很喜歡那少年,卻偏要將他送走,並對他的去向守口如瓶。
大哥甚至還將春山、劉滿等心腹都送了過去,只為護住那少年。
如今,春山連夜趕回,一身風塵僕僕,只為送大哥最後一程。如此忠心之舉,連蕭逸遠見了都很感動。
偏偏大哥見到春山之後勃然大怒,以至肝火熾盛,吐出一口血來,眼見著身上最後一絲生機也要斷了。
見主子如此,春山眼中淚珠滾滾而落,滿面痛悔之色,更是長跪不起。
蕭逸遠心中不忍,伸手要將他拉起來。
“罷了,你就在此處待幾日吧......你與大哥畢竟主僕情深,相信大哥他不會真的怪你。”
“不。”春山並不肯起身,他臉上的淚水還在不斷滴落,聲音也在發顫。
“主子吩咐我滾回去,我就必須要回去了.......任性妄為這一次就夠了,我不能總惹主子生氣......”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額頭觸地,狠狠磕了三個響頭,便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了。
很快,有下人過來對蕭逸遠說,春山已經離開夏園了。
蕭逸遠嘆一口氣,慢慢走到大哥床邊,呆呆地看著他幾乎瘦脫了形的臉。
“春山......回去了.......嗎?”蕭逸恪慢慢睜開眼,吃力地問。
“大哥。”
蕭逸遠先是一喜,隨即發現大哥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恐怕已是什麼都看不清了,一時心如刀絞:“回去了,你放心。”
蕭逸恪急促喘息了一會兒,才又能勉強說出一句話來:“你們......都走罷,讓我......一個人.......”
“大哥!”蕭逸遠急了:“這怎麼行!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走......”
蕭逸恪睜著眼睛,已是說不出話來。
蕭逸遠見他這般,實在不忍,最後只好站起身,將所有人都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