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忠解開鬥篷,坐下來喝了口茶,客氣說:“孟次輔,這麼晚了,還在處理政務。”
孟冠清的目光沒離開過奏章,邊看邊道:“積壓的事情多。”
李錦忠是除了亓官淵之外,第二個很有男子氣概的宦官,坐姿十分豪邁,說話也沒有那種掐著嗓子的感覺,“多幾個像你一樣的大臣,大楚必定繁榮昌盛。”
孟冠清謙虛道:“過譽了。”
李錦忠是亓官淵的人,但他更想跟孟冠清這類人為伍,便沒遮沒攔道:“剛得到訊息,督公帶著太子殿下私奔了,錦衣衛還沒找到他們的下落,這真是太任性了。”
孟冠清抬頭看過去,嗤笑了一聲:“是有些任性。”
“太子殿下身為儲君,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要說我,大楚交到他手中,也未必能好起來,我曾經在福州擔任水師巡撫時,太子殿下賢明遠播,福州百姓都知道,可我現在覺得太子殿下只是虛名而已……”李錦忠的話還沒說完。
孟冠清啪的一聲,重重將奏章放下,他臉上還帶著笑,但是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是我教出來的,他能做出那般任性的舉動,也有我的錯。”
太子一出生,孟冠清就侍奉在左右,太子的一言一行都有他教導過的影子,說太子的不是,就是在說他教導無方。
李錦忠剛才忘了孟冠清曾經的身份,想起後,悻悻一笑:“孟次輔別把什麼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太子殿下棄天下百姓不顧,與你這等心繫天下的人比不了。”
李錦忠自認為剛正不阿,什麼話都敢說,他就是看不慣太子的行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哪一個不比私情重要,可太子身為儲君,居然為了私情放棄社稷大業。
孟冠清嘴角往上勾,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李巡撫,有些話可不能亂言。”
孟冠清把所有心血都投入到太子一人身上,他不允許有任何人說太子的不是。
李錦忠還沒意識到危險,把杯底最後一口茶喝完就走了。
翌日,孟冠清把李錦忠昨夜說的那些話,原原本本告到了即安面前,即安回頭跟玄覺說了這事。
玄覺早就猜測李錦忠那樣的人不會安分,他琢磨說:“李錦忠不是真心效忠公子,我們不能留他。”
即安覺得沒那麼簡單,“哥,那孟冠清奇怪得很,他為什麼要來跟我們告狀,該不會是想要我們自相殘殺吧。”
玄覺剛才就是在琢磨孟冠清是不是別有用意,仔細這麼一琢磨,讓他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他一語道破:“李錦忠觸到孟冠清的逆鱗了,他罵了太子。”
即安聽糊塗了,“孟冠清不是與太子不和嗎?”
玄覺反問:“你猜孟冠清至今未成家,是為了什麼?”
即安撓了撓後腦勺,“這我哪知道。”
玄覺負手而立,面色沉穩道:“你不需要知道,先把李錦忠辦了,他不是一心跟隨公子,遲早都會出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