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滑過,總算進入了四月。這一段時間,藍荊安在江陵露面的時間越來越多。但她依舊只見文臣女眷,從不見武官。偶爾,她也會上街市走一走。
江陵在被乾軍統治的短短几年裡,再次繁華起來。由於位置重要,兼曾是舊朝之都,遷入江陵城的民眾也漸漸多了,南來北往的商戶更是不計其數。在這亂世紛爭中,第一個穩定下來的重城江陵,反而成了百姓心中的一片樂土。
藍荊安現在在江陵的聲譽不僅無人能及,比之她司命一族的先祖們甚至都更勝一籌。只要她一出現,很容易就會引起轟動和圍觀,太多的人希望能從大司命這裡得到祝福,就算不能,哪怕是見上大司命一眼也是好的。
雖然這是藍荊安預想過所求過的情況,但當她聽說民眾自發的為她立石相祠,她還是嚇了一跳,覺得有些太過了。藍荊安只得親自出面教化百姓,告誡眾人心有上神足矣,無需為她建祠,她不過是執行上神的旨意罷了。
藍荊安的謙遜和對上神的恭敬,更是贏得了民眾的好感。作為上神化身的她,這下子更是聲名遠播。她的名字,及各種或真或假的神蹟,以遠超於眾人想象的程度傳至大城小村,遠近各國。
此時藍荊安還不知道她這一次名聲大漲意味著什麼,她正在承憬殿裡聽張遜彙報西北調動的情況。藍荊安聽完,滿面春風的對張遜說:“要說沈軍師還真是厲害,不僅八萬大軍回去了,還順便帶回去十萬多民眾去戍邊屯墾,這回總算暫時不用操心西北的事情了。”
張遜也激動的點點頭:“可不是。沈軍師雖然年輕,但風流無雙,真國士也。”他說完,又壓低聲音問藍荊安:“西北既定,您打算何時啟程?”
藍荊安想了想,小聲回到:“等王將軍過來吧,他到了,我再走。總要確保荊州安全,我才放心。”
張遜算算日子,根據從陳留那邊秘密發過來的調動文書,估計十日左右王進將軍也就到了,算上交接的時間,大司命在江陵怕是最長也就再留個十五六日了。他眼底有些不捨,但卻還是笑著對藍荊安說:“那這幾日,我可要多和您對弈幾盤了。”
藍荊安心裡也放不下張遜和郭青田,聽到張遜這話,同樣硬扯出一個笑容:“恩師說的是。徒兒明兒就去您書房再看看,看您又得了什麼寶貝沒有。”
張遜連忙擺手:“罷了罷了,明日還是一齊去青田那裡吧。”藍荊安這下笑的連小白牙都露了出來:“恩師又想借花獻佛?也不知這次被恩師坑的會是我還是青田先生。”張遜聞言,捋著鬍子也嘿嘿笑了兩聲。
兩人又聊了幾句別的,在張遜臨走前,藍荊安才說到蔣明姝的事情:“蔣女官那邊,還麻煩您多關照點。”張遜介面道:“您請放心。”
藍荊安一直將張遜送出了承憬殿的宮牆外,才轉回身。經過蔣明姝住所的時候,她見素梅正在外出走,遂對素梅招招手:“這個時辰你不是應該還在蔣姑姑身邊識藥麼?今兒個怎麼改章程了?”
素梅趕忙迎了上去:“蔣醫官來了,所以我就先出來了”。藍荊安笑著說:“那正好,你跟我先回寢殿吧。”素梅聞言道了聲諾,乖巧的跟著藍荊安身後進了正殿。
等藍荊安坐定,她也讓素梅坐在了自己對側。素梅很少見藍荊安對自己這樣眉目嚴肅,心有惴惴,不知發生了什麼。藍荊安一看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自己教化了素梅這許多時日,雖然她總算做到不那麼拘謹了,但這膽小的性子看樣子這輩子都改不了了。藍荊安吐了口悶氣,開口說:“再過十來日我就要北上去軍裡了。你是要跟我走,還是留在蔣姑姑這裡?”
素梅雖然知道大司命這兩個月要北上的訊息,但見她這般正式的問自己,倒讓素梅紅了眼圈。自古忠孝難兩全,她毫不猶疑的回答:“只要大司命還用我,不嫌我累贅,我便跟著大司命,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藍荊安對她的說法毫不意外,喝了口茶,補了一句:“蔣醫官也要留在江陵。咱們這一次不到復國,不會再回江陵。”素梅面上很快白了一下,但還是低著頭等著藍荊安繼續說下去。
藍荊安見素梅不吭聲,只好繼續說:“這次咱們再去軍裡,我打算順便給你選個好夫婿。呂將軍也特別關心你的終身大事。我記得你比我還大幾年,我實在不好再這麼耽誤你了。”
素梅抬起小鹿般的眼睛,可憐楚楚的望著藍荊安:“大司命,您不要素梅了麼?我當初就立志不嫁,這輩子只伺候您一人。您若是真為素梅好,求求您,不要將素梅許人。”
藍荊安被她看的心裡一片柔軟,但卻還是堅決的說:“不是說不嫁人不行,但總是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一起,生活才是完整的。何況你們龐家就剩你一個了,你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麼?我頂多答應你讓自己選個夫婿,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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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荊安就等著素梅紅著臉說出蔣語堂的名字,結果素梅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聲哭了開來,除了反覆說自己立志不嫁人,其他什麼都不肯說。這下倒把藍荊安弄個手忙腳亂,勸了好半天,才讓素梅收了眼淚。
藍荊安實在是奇怪,既然碧鸞都聽到素梅夢裡喊了蔣語堂的名字,怎麼自己讓她挑人,她卻根本不提蔣語堂半分?她決定再下一劑猛藥:“素梅,這大千世界,你就當真一個男的都看不上?你覺得蔣醫官如何?”
“我,我…”素梅“我”了兩聲,又落了淚。藍荊安柔聲細語的勸她:“你若跟我再不說實話,這世上便真沒能為你做主的人了。你既真心當我是主子,便不該藏了心事欺瞞於我。”
素梅抬頭望見大司命那雙彷彿早已洞悉了一切的眼睛,慌了神,心裡面憋著的秘密如洪流一般的傾瀉出來:“您都知道了?那求您千萬不要讓奴婢跟了蔣醫官。奴婢再是不堪,也做不出壞了他人姻緣的事情。對奴婢來說,與其守在他身邊日日看他和別的女子親親密密,還不如這樣清清白白伺候您一輩子來的輕鬆。”
藍荊安心裡有些疑惑,素梅這話應該不是沒來由的,到底是素梅誤會了,還是蔣語堂其實心裡面另有所屬卻又勾著素梅圖她的身份?藍荊安不動聲色的繼續問:“你知道對方是誰麼?怎麼就說出這般洩氣的話?”
素梅的眼淚已經將自己的裙子都洇溼了一片:“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他都為了那姑娘,將自己的婚事再三推遲,難道那姑娘在他心裡還不重麼?哪怕在他身邊為奴為婢,只要我出現,對那姑娘來說豈不是添堵?您若真是憐惜我,便放了蔣醫官也放了我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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