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道明相信藍荊安這一次應該不會是虛張聲勢。他對藍荊安的瞭解遠超於宇文俊平。藍荊安心思縝密,她必然不會不知道,如果虛張聲勢,畫了一張實現不了的大餅,會對襄陽城裡軍民的情緒有多大影響。
看來,是他們的援軍出了問題,沒能按計劃匯合。而由於目前襄陽城被完全圍困,無法送訊息出去,所以襄陽城裡並不知曉對方為何不來,以及何時能來。
巫道明本是乾國之人,對這片的地形地勢及其熟悉。加之他並不知道謝維寧和宇文俊平的事,所以他相信夏國確實給乾軍行了方便,放了西北軍過境。巫道明很準確的判斷出,對方必然是走了江水到達江陵,然後從江陵棄了水路,改走陸路。
巫道明琢磨了半宿,知道自己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他並沒有告訴宇文俊平,而是偷偷派了斥候出去,去探查乾軍的援軍究竟行至哪裡,這樣他就知道何時之前必須攻破襄陽,就算攻不破,也可以及時撤離。
現在離攻破襄陽只差一步之遙,巫道明和宇文俊平又有了一絲相爭之意。二人都明白,誰先攻破襄陽,誰就更有話語權。而且,破了襄陽,拿了藍荊安,不僅僅是為了討好延康帝宇文墨淵,更是為下一步攻打荊州乃至揚州做好鋪墊。
而宇文俊平更是藏了私心,他可從沒忘記過藍荊安的讖語。只要襄陽城和藍荊安到手,何愁霸業不成?同樣身為宇文氏子嗣,憑什麼這江山就要宇文墨淵這個草包坐?
所以宇文俊平和巫道明雖然仍在並肩作戰,但卻多少有些貌合神離。兩個人每人負責兩個城門,宇文俊平負責東門和南門,而巫道明則管北門和西門以及漢水上的水師。二人都希望自己所帶的人,能率先攻入襄陽。
二月二十四日,早已過了援軍原本商定的到達的日期。這一日,天上下起了雨。但無論多大的雨也不會阻止大雍進攻的腳步。
由於春雨,雙方都停了用任何火攻方式。下雨天對進攻一方來說,尤其是艱難的。由於滿地泥濘,很多攻城的車械都用不上。而巫道明帶人連日堆積的土山也被水沖走了不少。
但對於守城的乾軍來說,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這樣的雨天,視線受阻,弓弩的準頭都失了不少。幾日激戰,乾軍已經損失了不少箭羽,自然捨不得再白白浪費任何一根。
但若不想出城應戰,最好的方法也就是弓弩了。所以乾軍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只能眼看著對方攻擊城門。藍荊安在雨天中依然指揮眾人在城牆上防守,就怕此時大雍趁機爬牆。同時她還命人加緊加固甕城的內城門。
這樣膠著的一日,在所有人陰霾的心情中結束了。巫道明和宇文俊平還是沒能攻陷襄陽。而襄陽城裡的眾人也依舊未能盼到援軍的到來。
藍荊安心裡很是不安。上次斥候送信匯報援軍進度還是十幾天前,那時西北軍已過夷陵。之後襄陽被困,再也沒能有訊息進出。按行軍速度,無論再怎麼慢,從夷陵到襄陽也不至於十日未到。更何況從夷陵到江陵還是順水行船,應該更快到達才是。
而此時,私下裡,不少乾軍底層軍士都對援軍的到來產生擔心。甚至有些人懷疑是不是援軍也遭了大雍的襲擊,所以過不來了。不安的情緒像一股看不見的煙,隨著春雨慢慢蔓延到了襄陽的大街小巷。
後半夜的時候,雨終於住了,只是天依然是陰沉的。不過兩三個時辰後,雲開霧散,太陽依舊出現在了天邊。又是一個晴天。
這一日的戰鬥依舊集中在東門和北門。經過又一日的撞擊,東門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分崩離析。而及至午時,北門外的土山依舊越累越高,不僅彌補了昨日的損失,而且比之前又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