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荊安回到承憬殿,在碧鸞和素梅的幫助下,脫掉一身禮服,累的連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碧鸞還在旁邊打趣她:“以前上戰場,也沒見您這般過。”
藍荊安嘆了一聲:“還是在這裡懈怠了。再說了,今日這一場可不比上陣打仗輕鬆,就這哭哭笑笑的,我就受不住。幸虧中間去江水裡淨了身,要不然我這一身衣裳非得讓汗溼透了不可。對了,蔣姑姑回來了吧?今日可是辛苦她和思縈了。”
素梅答到:“她們早就回來了。聽思芸說,二人也在後殿的池子泡過了,都無礙。”
藍荊安放下一件心事,扭頭對碧鸞說:“告訴薛威他們一聲,明日進神山,就不用他們跟著了。他們今晚還要去江裡忙活,我也不想他們太累。除了馮姑姑,你和馮參跟著就行。等晚飯的時候,我會問問蔣姑姑要不要一起去。”
碧鸞答了聲諾,出去通知薛威了。素梅則給她按摩放鬆,邊按邊興奮的給她說今日所見之景:“您可不知道,您今日可是神聖至極。我去送自清回去的時候,路上到處都在傳頌著您的名字,說您是司命一族有史以來最受上神寵愛的神女。”
藍荊安閉著眼睛享受著素梅的按揉,眼前閃過今日見過的那一張張滿懷敬畏虔誠的面孔。藍荊安繼續問素梅:“有人談論那些話麼?”
素梅壓低聲音說:“有。和您之前預想的差不多。很多人都在議論您和元帥的讖語,說您二位是上天派下來拯救天下蒼生的。而但凡有說起您舊事的,全是同情您的話,都在罵延康帝無恥,褻瀆神女,必遭天譴。”
藍荊安面上無波,心裡卻痛快至極。這才剛剛是個開始,今日之事及那些話語,早晚就會和她的讖語一樣,傳遍五湖四海。這世間不是議論紛紛、等著她給出一個交代麼?那她就親手將謠言坐實,看看到底是她能贏來的同情多,還是那些所謂的禮教力量大。她就不信,過了今日,她的那些舊事還能再成為她稱後的絆腳石!
藍荊安又對素梅說:“木土對你戒心相對低些,估計他也快送完他們那位州牧回來了,你一會兒再去聽聽他說什麼。”
藍荊安想了想,又自我否定:“算了,你還是告訴蔣醫官一聲,等你進了木土屋子,讓他裝作找你去見木土吧。木土為人謹慎狡猾,手段不少,就算你不說話,說不定他都能察覺出點什麼,這樣的人還是留給蔣醫官去對付吧。”
素梅的臉紅了一下,小聲應了。藍荊安睜開眼,看了她一下,心說,這丫頭和蔣語堂都夠能沉得住氣的,眼瞅著下個月她就要走了,這兩個人,沒一個過來主動找她開口的。藍荊安默默想著,蔣語堂要是再不開口,她就偏要命他獨自留在江陵,好好急他兩年。
素梅見藍荊安睜開眼睛打量自己,又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些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臉:“大司命,可是我有哪裡不妥了麼?”
藍荊安斂了笑容,臨時找了個藉口:“沒有,就是想問問你,自清那個孩子還好吧?”
她今日是受青田先生所託,特意命素梅帶了自清去城外祭臺的。郭青田不入仕,所以當藍荊安是安瀾,才方便與她暢所欲言。但自清不一樣,他早晚要長大,承了郭青田的衣缽。郭青田於是藉著這個契機,想讓自清明白自己為何教授於他,而他將要侍奉的又是何人。
素梅回想了一下,答到:“應該還好吧。他從頭到尾,除了見您上祭臺的時候,驚呼了一下,剩下全程都沒說什麼。送他回去的時候,我還給他買了零食,他也開開心心的接受了,一口一個素梅姐姐叫的可甜了。”
藍荊安撲哧笑了:“他最機靈了,現在大了一些,心眼也多,就知道憑著幾聲姐姐騙吃騙喝。你說說吧,是不是後來又給他買了一大堆吃的,才送他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