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非神情自若走到楚心悅身旁,拿出一卷冊子。
“這是去年鏢局的開支,我整理了一下賬目,將你們一年的費用開支摘了出來。按照記錄,你們去年一年,每人衣食住行訓練花費了將近五十兩。”
眾人都清楚,練武之人花費多。就單說吃的這一項,要想培養一個好的武力,比一般人至少多三倍開支。
只是他們不知道楚心悅讓喻子非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你們應該很清楚,鏢局不是簡簡單單的武林門派,而主要是做生意的吧?”喻子非完全忽視下面一張張兇神惡煞的臉,繼續道,“故而,在你們離開之前,你們需要付清你們在振威鏢局的費用。”
“憑什麼!哪有這種規定?”有人不服,大聲反對。
喻子非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又說:“除此之外,你們還掌握了押鏢路線圖,這些路線圖原本不屬於你們,而是鏢局所有,因為鏢局信任你們,將路線圖告訴你們。若你們去了別的鏢局,還用我們鏢局的路線圖,被我們發現,我們一定會將你告上官府索賠。”
這話一出,鏢師們看他眼神更兇狠了。
“我不服!押鏢路線圖是弟兄們拿命一趟趟走出來的,可不是鏢局的!”
“你說是你們走出來的。那我問你,若沒有人委託鏢局押鏢,你們還會走那條路嗎?你吃飽了撐著從青雲縣走到江左、或江南、或嶺南?”
“撲哧”有人笑出了聲。
不服氣的那人狠狠瞪了眼笑出聲的人。
喻子非繼續質問:“再說,你們出去押鏢,費用是你們自己出的?沒有給你們付工錢?要是你死在路上,鏢局會不給你家人送撫卹金嗎?”
“你!”那人指著喻子非大罵,“你才死在路上!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酸秀才,一副小人嘴臉!楚總鏢頭,你就這樣看著他侮辱我們,寒我們的心?”
鏢師意外多、危險性高,最忌諱“死在路上”這種話。
罵人的這人是鏢局從小收養的孤兒,在鏢局幫助下,他在青雲縣成家立業。只是後來他不知何時染上了賭癮,先是將家裡的女兒賣了,被楚夫人發現贖了回來,還要趕他離開鏢局,他痛哭涕零保證以後再也不賭,他妻子也求情,說沒了鏢局工作,她們一家就要流落街頭了。楚夫人讓他發誓,後來沒發現他再賭,才放下心來。
楚心悅第一次見喻子非說話這麼刻薄,猜他可能是想為了感謝鏢局,想要為鏢局做些事。
“喻先生話雖說得不中聽,但說的都是實話。”楚心悅說,“至於你一開始問的,衣食住行開支返還規定,說實話,我還真有憑證。”
楚若風與所有鏢師都簽了契約,一式三份,一方一份,另一份留在官府備案。
大家之所以都不記得,是因為楚若風在世時並沒有嚴格按照契約要求鏢師。
他只當契約是一份保障,真要離開,好聚好散。
但現在,龍飛鏢局明顯對振威鏢局充滿敵意,正常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但還是有人受不了誘惑要離開投奔敵人,別人無情,那她也不必顧忌情分,自然要按規矩辦事了。
楚心悅一說,不少人便想起了曾經的契約。
那人一時間有些慌張,口不擇言道:“你們這樣做不怕被恥笑嗎?”
錢老四早就忍不住了,氣憤道:“你都不怕人恥笑,我們按規矩辦又怎麼會怕!”
這些鏢師都是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他們背叛鏢局,他最傷心。
“你不講義氣,卻指望別人對你講義氣,真是可笑。”
楚心悅安撫地看了眼錢老四,對這眾人說道:“你們想離開,我也不攔。只一條,既然你們在商言商,我也在商言商,一切按生意人規矩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