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沉默下來，大海之上一望無際，想要遇到合適的風暴，再把船吹向合適的方向，這種機率簡直太小了。
韓度當初說他走那條航道九死一生，真不是在自我吹噓，而是在萬分的慶幸，是在感謝上蒼救命之恩！
「放心吧，于謙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方孝孺只能這樣安慰韓度。
韓度抬起頭看著方孝孺，苦笑連連地搖頭，「你認為就只有于謙去了美洲？」
「什麼意思？」方孝孺頓時驚訝起來。
韓度乾脆把于謙留下的書信遞給他，說道：「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方孝孺一把將書信抓過去，目光飛速地掃視起來。
「......楊清，楊清怎麼也跟著去了？」剛看了一眼，方孝孺就頓時驚呼起來。
韓度長嘆一聲，滿臉無奈地說道：「還不止楊清呢，書院裡面但凡是和于謙關係好的，幾乎全部都去了，足足有十幾個。」
「這些......他們，可都是書院的先生啊，怎麼如此不告而別？」方孝孺拿著信封的手都在顫抖。
書院現在雖然學子數萬，但是先生卻不足兩千人。而就在這兩千先生裡面，跟著于謙去的這些，個個都是數一數二的才學之士。
毫不誇張的說，于謙這麼一走，直接帶走了書院一半的精華。
「對了，我不是說過書院的先生離開書院，必須上書請示的嗎？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地離開？」韓度頓時想起來這茬，連忙看向方孝孺。
書院教授的學問都非常重要，尤其是書院那些先生，幾乎都是每一屆學子當中的佼佼者。韓度此舉一來是避免這些先生隨意被人挖走，這些人每一個都是書院的寶貝，被挖走一個都能夠讓韓度心痛死。
二來，也是為了保護這些人。書院掌握著他們的動向，一旦出了什麼事，書院也好及時出手救助。.
可是這一次十幾個先生集體去南洋，韓度事先卻一點都不知道，這很不正常。
在書院裡面，像是書院先生去南洋這樣的事情，只有韓度和方孝孺兩個人有權同意。
既然不是韓度，那就必然是方孝孺。
方孝孺看了韓度一眼，頓時有些垂頭喪氣地嘆道：「沒錯，就是老夫同意的......」
「你怎麼能同意呢......」韓度立刻就著急起來，語速極快地說道：「十幾個人一起去南洋，難道你就沒有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你在責怪老夫？」方孝孺也沒有和韓度客氣，直接冷笑一聲應對韓度的質問。
「我......」韓度當然是在責怪方孝孺，不過看在他年紀大了，又兢兢業業一輩子為書院付出的份上，委婉地說道：「我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如此尋常的情況，你怎麼就沒有和我說一聲？」
如果方孝孺提前和韓度說一下，韓度絕對不會同意這些人去南洋，那也就沒有跟著于謙去美洲的事情了。
方孝孺同樣冷笑著看向魏明，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第一，他們不是一起向老夫申請的，而是每個人單獨申請的。甚至每個人去南洋的理由都不一樣，去的地方也不一樣，你讓老夫如何警覺？」
韓度頓時呆住了，沒有想到這些人為了能夠瞞天過海，竟然會這樣化整為零。
「第二，你自己捫心自問，你來書院的時候有多少。現在來責怪老夫不和你通氣，你怎麼不想想老夫倒是想要和你通氣，但是老夫能夠找到你的人嗎？」
「嘿嘿......這個......」韓度乾笑連連，有些不好意思看方孝孺。
沒有辦法，誰叫韓度理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