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度的解釋,老朱卻不認識,眼神冷厲的看著韓度,沉聲說道:“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就敢和朕作對?若是沒有人指使他,普通讀書人會有這樣的膽子?”
韓度看了一臉平靜的詹徽一眼,點點頭說道:“有人指使他是肯定的,但多半不是那五家的人。”
“你這是何意?”老朱皺了皺眉頭,臉色陰沉下來。按照韓度的意思,那豈不是就說,這大明內部還隱藏著一股敢和他這個皇帝作對的勢力麼?而偏偏他還沒有察覺,這其中的可怕讓老朱瞬間一股寒意籠罩全身,面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韓度的話讓詹徽心裡一緊,可是隨後又放鬆下來,他以為韓度只是想要詐他的話。他們雖然有所聯絡,但是根本就算不上結黨營私。甚至他們私下裡的會面都是打著各種正當的理由,隱秘的很,幾乎不可能被人察覺。
韓度一直都盯著詹徽的眼睛在看,雖然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便化,但是他眼睛裡的神色劇變出現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是卻被韓度看得一清二楚。
韓度心裡頓時有數,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這詹徽就是文官集團的其中之人。
“皇上可還記得前宋之事?”
老朱眉頭一挑,“前宋什麼事?”畢竟前宋的事情那麼多,老朱也不知道韓度想說的什麼事情。
“皇上可知,前宋為何要說帝王與士大夫共天下?”韓度笑意盈盈的看著詹徽。
詹徽心中一動,浮現出一個不妙的念頭,讓他遍體生寒。他既然敢做出反叛皇帝的事,對於死早就是有覺悟的了,但是即便如此他此刻的心緒也瞬間變得波瀾起伏起來。
老朱眼眸低垂不解的看著韓度,這句話老朱聽過無數次,但就是不知道這是怎麼來的。他自己就是當皇帝,自然知道皇權的滋味。像前宋皇帝那樣,將皇權主動分給臣子的情況,有史以來,就那麼一個奇葩朝代。
難道前宋皇帝一個個的都是聖人?狗屁!
聖人出一個就了不得了,怎麼會一下子出那麼多?老朱才不會信這樣的話。而且,到最後前宋連江山社稷都沒有保住,讓整個神州沉淪,任由韃虜蹂躪。
老朱身為驅除韃虜、再造華夏的皇帝,最看不起的就是前宋。認為他們太過廢物,才會把這神州大地拱手讓人。
原本以老朱再造華夏的功績,足以跑去泰山封禪,向老天稟報他的功績。可是老朱為什麼沒有去,甚至這幾十年老朱連提都沒有提過封禪的事情?
就是因為前一個去泰山封禪的人是宗真宗,簡直是把封禪的逼格無限的拉低。整個宋朝都沒有完全一統過天下就不說了,宋真宗可是簽訂了檀淵之盟的人,在每年上貢三十萬的情況下去泰山封禪。
若是沒有宋真宗弄出這麼一出,老朱肯定早去就泰山封禪了。即便洪武初年朝廷國庫不夠豐盈,那現在老朱的內庫都快堆不下了,也應該去。
可就是因為宋真宗去封禪了,老朱實在是拉不下臉來,和這樣的貨色相提並論,封禪的事情梯也懶得提。
可見老朱對前宋是有多麼的看不起,現在聽韓度提起神情自然不屑一顧。
韓度見了,展顏笑了笑,說道:“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而不是與百姓共天下,給了文官太多的權力,那時候可謂是文官的盛世啊。”
詹徽兩眼死死盯著韓度,一點都沒有因他說文官好話而放下警惕的意思。因為他知道,但凡說話都講究個先揚後抑。
果然,韓度隨後語氣便一轉:“可同時,文官也架空了皇帝的權力。前宋皇帝的權力都在文官手上,不說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又能說些什麼?”
老朱的臉色陰沉著,咬牙切齒的說道:“朕說了,大明是與百姓共天下,士大夫?哼!若從,朕給他們一官半職,若是不從......殺之!”
如此殺氣騰騰的話,不僅沒有將詹徽給震懾住,反而是讓他不顧傷痛激烈的掙扎起來。朝著老朱怒罵:“昏君,聽信讒言的昏君。民能夠給你什麼?不過是賦稅而已,而士大夫才能真正的幫你治理天下。你不重士大夫而重民,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混賬!”老朱怒不可遏,雙眼如同噴火一般。
韓度連忙上前安撫,“皇上不用和他一般見識,他見識短淺自以為是罷了。”
老朱怒火稍稍平復了一下。
韓度抬眼看向詹徽,見他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樣子,撇撇嘴說道:“怎麼?你不服氣?”
詹徽兇惡的瞪著韓度,好似想要衝上來咬韓度一口一樣,“奸佞,皇上身邊就是有了你這樣的奸佞,才會如何昏庸。”
“皇上是千古明君,哪裡昏庸?”韓度一臉正色的說道:“還是在你眼中,只有前宋的那些你們文官的傀儡皇帝,才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