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只好解釋道:“皇上,海貿稅是依託出海的貨物來得。只要出海的貨物越來越多,自然會連年增長。但是隨著大明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對貨物的需求就會越來越大。而這個時候,若是海外的市場開始飽和,貨物的價格必然就會出現下降。出海是有風險的,一旦風險和利潤不匹配,海商們就會不願意再帶貨物出海。到了那時候,皇上還以往市舶司的海貿稅不會出現下降嗎?”
“還有,只要糧食充足,百姓的確會越來越多的。但是皇上不要忘了,先皇可是給予了秀才舉人進士以優待的,他們都可以享受一定田稅的減免。”
朱標頓時哈哈笑著搖起頭來,說道:“你這是多慮了吧,天下才多少士子,他們才能夠減免多少田稅?”
韓度看著絲毫沒有擔心田稅會出問題的朱標,他不會想到,百多年之後,大明朝廷會因此而到了無稅可收的地步。
“皇上,若是他們規規矩矩的按照免稅的田畝來,那自然對於大明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就怕他們貪得無厭,會瘋狂的逼迫百姓投獻,那樣的話大明就算是有四海之地,也不夠他們侵吞的。”
朱標頓時臉色一沉,說道:“那朕可以下旨,所有免稅田畝必須要合乎規定的田畝數。一旦誰敢擅自接受百姓投獻,便革去功名論罪。”
韓度微微搖頭,說道:“皇上此舉會有一定的效果,但是也不能一勞永逸。只要百姓身上的賦稅還是如此沉重,那麼為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必然會選擇和有功名的人勾結,想盡辦法來逃避朝廷的賦稅。只要他們雙方異口同聲的不認,這種事情其實並不好查實。
若是大明代代明君,那問題倒是不大。可是皇上以為,這可能嗎?”
朱標雖然也想要他的後世子孫都是賢明的君王,可是連他自己心裡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唉!那你有什麼辦法?”
韓度立刻正色回道:“臣以為,需要改變稅收的結構,不能夠再讓朝廷對田稅和海貿稅的依賴過重。”
“繼續說。”
韓度點點頭,“臣以為,朝廷除了田稅和海貿稅之後,還應該增加現在商稅的佔比。”
“不想要提高商稅?這恐怕有些不妥吧。”朱標都有些不願意。
“不用提高商稅。”
韓度笑著回道。
朱標越發的奇怪了,不禁問道:“你不提高商稅,你如何能夠提高商稅的佔比?”
韓度意味深長的看了朱標一眼,才開口說道:“其實貨物不僅僅是來源於百姓和商人,自從開始設立作坊之後,大明的王公大臣們有不少都建造了各種各樣的作坊,而偏偏這些作坊的貨物是不用繳納商稅的。一戶百姓一年也才不過織十幾匹布而已,但是這些作坊一日就能夠織出上萬匹布,相當於十幾萬戶百姓。若是能夠將這些作坊都讓其繳納商稅,那麼商稅必然會大肆增長。”
朱標愣神了片刻,抬手指著韓度的鼻子,大聲喝道:“好你個韓度,原來你說了半天,竟然是在打朕的主意?”
馬皇后留下來的兩個織布作坊,自從用上了蒸汽機和紡紗機之後,織布效率堪稱恐怖。一天織出上萬匹布,並不是韓度在誇張。
“皇上,臣並不是在打皇上的主意,而是為了以後能夠讓其他作坊一樣繳稅。”韓度笑著搖頭,解釋道:“皇上別看現在其他王公大臣並沒有建多少作坊,但是隻要他們嚐到建作坊的甜頭,他們必然會大肆的修建作坊。到時候,若是皇上都繳稅的話,那如何能夠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把稅交出來?相反,若是連皇上都要繳稅,那誰還敢不繳納?”
作坊的收益有多大,朱標比誰都清楚。當初母后將作坊交給他的時候,把他都給嚇了一跳。一個作坊佔地不過百畝,看上去根本就不起眼,但是獲得的利潤卻是種地的千倍萬倍。
一想到作坊的巨大收益,朱標就不由得贊同韓度的話。現在大家都在悶聲發大財,不管是他自己,還是那些已經建立作坊的人,都不會將這巨大的利益告訴別人。
但是想要永遠保住這個秘密,卻也完全是不可能的。恐怕要不了多久,隨著作坊越來越多,這個秘密就會被天下人所知。
若不趁著現在作坊還不多的時候將賦稅收取起來,等到將來作坊遍地的時候,再想要收取作坊的賦稅,那難度不知道要比現在大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