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喬氣力不濟,再加上身上有傷,身體裡有寒熱不散,又倚坐了這麼長的時間,喝完了一碗粥,之後便又躺了下去。
話說完了,宋神醫這些年幾乎沒有跟任何人有過什麼接觸,如今突然一口氣老友敘舊全說完了,也擺出了一副頹唐的模樣,把酒喝完後並衝著言清喬擺了擺手。
“累了,我也去睡覺了。”
言清喬幾乎是剛剛躺下便昏昏沉沉睡著了,耳邊還能聽見青金和灰毛狐狸躡手躡腳的動靜,可是眼前的畫面已經轉動了起來。
夢裡的畫面轉得飛快,言清喬似懂非懂,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可是再仔細想的時候,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過來。
她夢見了榮坤的皇城,原本紅牆黛瓦的地方,在夢裡面幾乎失去了顏色。
她又夢見了看起來稍微年輕一些的宋神醫,仔細算算,這輩子碰見宋神醫的時間與上輩子中間間隔不不過十來年,宋神醫卻像是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中年人,忽然轉變成了個垂垂休矣的老者。
夢境裡,宋神醫的頭髮還是黑的,五官端正,氣質如同板直的青松,他的目光灼灼,似乎很激動,拉著言清喬的肩膀,一個勁的反覆確認一個結果。
“真的可以嗎?真的有可能治好嗎?”
後來畫面一轉,言清喬見到了一個夫人。
再回過頭,看見旁邊一臉溫柔的宋神醫。
言清喬模模糊糊的,似乎又想了起來,心裡面明白,床榻上這位夫人,便是宋神醫與她說過的,得了漸凍症的夫人了。
宋神醫一直到之後考醫成功後,家境才轉變的好一些,在這之前,夫人以經過了許多年的苦日子,相貌要跟言清喬想象中的大相庭徑,受的辛苦多了,焦慮的無希望,看起來甚至比宋神醫還要蒼老出十幾歲。
眼中也沒有任何的光彩。
就這麼躺著,似乎就已經沒了氣息。
後來言清喬聽見那婦人仰躺著的呼吸聲,眼神也慢慢的聚焦,聲音即便是含糊不清,也十分的堅定。
“我要這一年。”
婦人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只有眼睛和嘴巴動起來才像是有活人的氣息。她眼淚嘩啦啦的掉進了鬢邊花白的頭髮裡,一顆接著一顆,像是透明的珍珠,即便是蒼老毫無生氣,即便五官沒有那麼驚豔,卻看得出身上慈悲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