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新臨淵城,自然就有舊城,新舊兩座臨淵城都離無盡之崖極近,矗立在與攬雲大澤的邊境線上。
再聯想今日宗門中最大的一樁交易,正是由徐宴芝主導,那麼這次任務究竟護送的是什麼,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顧青崢下意識地握緊了令牌。
他沉思了一會兒,溫和地笑了起來。
德政堂來的小弟子還等著複命,顧青崢與他點頭道別後,偏頭對身旁的師弟道:“你自己去可還行?”
“師兄把我當孩子呢。”閔道一瞪圓了眼,不滿道。
顧青崢輕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往自己小院去了。
閔道一站在原地,回頭目送師兄,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方才繼續朝外頭走去。
在北域,宗門商隊出行之前,第一重要的事不是仙人們各自收拾行李與靈器,而是請詢天閣辨天機,觀天象,測算紅月升起的時間。
紅月起,業鬼現,百鬼哭,舊人難再見。
遠離聖山後,靈力會愈來愈稀薄,仙人的修為也跟著跌落,若是在行程中遇見了雙月當空,是一件極麻煩的事。
而距離上一回紅月升起已經過去了許久,紅月遲遲不再出現,越是這樣,他們這一次出行就越危險。
只是臨近山門開,靈力波動紊亂,徐宴芝天還沒亮便去往天璇峰請詢天閣任重陽測算,任重陽算到太陽當空,都不曾測算出準確時間。
這位已經顯出老態的仙人掐著指頭,捋著一把長須,含糊地對徐宴芝道:“明日也有可能,後日也有可能,明日也可能不,後日也可能不。”
從七峰去往臨淵城,來回一共四日。
徐宴芝聽了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讖言,想了一想,嘆息道:“難道要在山上等到紅月升起後才下山嗎?任長老,可以更準確一些嗎?”
任重陽短促地笑了一聲,搖頭晃腦道:“詢天閣只能問天,離開山門越近,老天就愈發古怪,夫人莫要為難我。”
徐宴芝也知道是這個道理。
既然如此,若是一直把出發的日子往後推,也不知會推到什麼時候,快去快回倒是更好的選擇。
徐宴芝從詢天閣回來後,便下令,讓商隊準備好,立即出發。她則帶上了錦囊,坐上了早就套好的飛虎車。
飛虎車剛骨碌碌地走到殿前,又停了下來,許久未見的顧青崢開啟了車門,目不斜視地坐在了徐宴芝的身旁。
“走。”
他揚了揚下巴,對駕車的弟子說道。
飛虎車應聲而起,以此車為首,後頭轟隆隆地跟著十架車,都賓士起來,一眨眼功夫,便把七峰拋在了身後。
因為這一趟目的地偏遠,北域一行人至少也是內門弟子,修為在築基以上,其中以顧青崢最高,他也成了此次出行的主導者,一眾弟子皆以他為主,反倒把徐宴芝架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