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蒙大冤:“舔自己的鼻涕咋了?!你敢不敢發誓,從小到大一次都沒舔過自己鼻涕。”
他立即抬頭反駁:“我才不會!”說完倏地又埋回去。
“真的嗎?我不信。”我一臉嫌棄,“淨事兒,袖子擦擦不就得了。”
“太髒了。”他再次拒絕。
“用手摁出來,然後用力甩。”我補充一句,“不過別甩我這方向。”
“好醜。”他說,“還不講衛生。”
“誰有功夫看你,”我無語,“自己的鼻涕還嫌棄什麼,又沒叫你甩別人的。”
也不知道我哪來的閑功夫跟他掰扯:“嚥下去,甩出去,袖子擦,三選一。”
“還有一個解決方法……”我賣起關子,“但和剛才說的方法差不多。”
“什麼?”
“那是我還在上小學的事了,有次感冒,本來打算去洗手臺用水洗洗鼻涕,但那節課的老師特兇,不允許中途上廁所,我又沒帶紙習慣,同學借的紙也用完了,鼻涕還是像水一樣淌,總不能抹到桌椅板凳上吧?”
“也不能大庭廣眾的用袖子擦。”
免得城裡人見了覺得我衛生習慣差。
“更不能撕作業紙。”
一本作業本要5毛呢,換算下來就是一斤塑膠瓶,要和同行搶著撿一整天的瓶子才能買到的稀罕貨,我可捨不得拿來摁鼻涕。
當時九年義務教育還沒普及,什麼都需要錢,課本也得自己掏錢買。
“然後呢?”他問。
“然後,我靈機一動,假裝蹲下去撿橡皮擦,實則把鼻涕全蹭膝蓋褲子上。”
“嘿!絕了——誰都沒發現。”
“我聰明吧?”我湊過去問他。
他不說話,後腦勺左扭右扭,耳朵紅得像被我小學數學老師掐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