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文林鉗制住安兒的同時,將一把尖銳的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瘸了一隻腿,也不知是被何人給傷的,此時汗流浹背,精神緊繃。
“好漢,這兩個小孩是你的孩子嗎?人不是我抓的,今天早上有個黑衣人告訴我,有人要來殺我們兄弟三人,讓我們尋個地方藏好,然後就把這兩個孩子給了我。他說只要帶著這兩個孩子,來的人就不敢輕易動手,所以我帶著兩個弟弟和這兩個孩子一起躲在了密室裡。”
“但是我真沒想殺那孩子的!我根本不知道那黑衣人是誰,也沒打算相信他,我只是想保住我和弟弟的命!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兩個弟弟都生病了,瘋的瘋,傻的傻,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要防止他們倆犯了病跑出去,又要顧著這兩個孩子,我一個人根本就力不從心!所以稍不注意,就綁我三弟的那麼一會功夫,沒想到就讓我二弟咬傷了一個你的孩子。”
“我沒想到會這樣的!”
“我已經盡可能的防止這兩個孩子受到傷害了,我就分了那麼一會兒心,剛把三弟綁起來,二弟就已經咬斷了這小孩的一隻腿!他平時都只碰死人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把他關在這裡,病又更厲害了,所以才動了那個小孩。”
“他嘗到新鮮血味以後就更控制不住了,我本來還打算救救那孩子,可二弟犯起病有時候連我都不認,你看我的腿,你看看!”
鄒文林說著將血淋淋的瘸腿暴露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已經連我都不認了!我真的沒有辦法……那種時候再去他手底下搶人,別說那個小孩保不住,就連我和三弟,還有你剩下的這個孩子估計都活不下來!”
“……所以我只能捨了這個小孩,然後保全了我們三個人的命,這真的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呀!”
“二弟做得事情我沒得說。你剛剛也已經殺了他了,一命抵一命,就當是發發善心,放過我和三弟好嗎?”
奡滄的眼底沉得如同一潭死水,他沒應聲。
於是鄒文林接著說道:“剩下的這個小孩我也一直是盡全力在看護的,我現在挾持他,不是想要傷害他,只是想要和你有個交談的機會而已,你不要多心。你就這一個孩了子,我也只有這一個弟弟了,我們兄弟三人自幼便相依為命,你應當能體會我的心情,所以如果還想再殺的話,我把孩子還給你,你殺了我,留我弟弟一命,可以嗎!”
奡滄眼底的死水翻湧,頃刻間雙眼已變得通紅。
他的懷裡抱著手和腳都被啃的血肉模糊,已經沒了氣息的平兒,抬手就要取那鄒氏兄弟的性命。
“等等!”但姜齊立馬上前拉住了他。
姜齊貼近奡滄耳語,“鄒文昊動的手,你也已經殺了他,如此兩相抵扣,上天要罰也不會罰得有多厲害。本就已經入了圈套,你這時候再殺人,才真是著了有心之人的道。鄒文昊雖算不得什麼好人,但別忘了過不了兩日,便有人間的律法來懲處他們,所以用不著你親自動手徒增孽債。而且他守著兩個瘋子弟弟,若沒有他的保護,安兒也沒辦法倖免,所以他也算是救了安兒一命。官兵不日便到,他們難逃一死的,你若實在不甘,想想月娘和安,至少別讓人死在你的手上。”
又是天罰嗎,或許從一開始不管不顧的娶月娘為妻,便已經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了吧。
奡滄的有些怔愣。
當初在找黛若的過程中,遇見月娘並與之相戀結為夫妻,他就曾想過,作為司掌刑罰的天神,違逆天道與凡人相戀會遭受到怎樣的懲罰。
當時的他年輕氣盛,想了千遍萬遍,仍覺得怎樣的刑罰他都撐得過來。
月娘是一個凡人,她的壽命最多隻有百年,百年時間對於神仙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所以他化身柳光霽,與月娘許下百年之約,等到百年以後,月娘再入輪回之道,他便讓柳光霽的身份和月娘一起埋葬。
百年而已,太短太短,這樣無足輕重的事情,即便是懲罰又能有多大?
奡滄等啊等,盼啊盼,一邊覺得無足輕重,一邊又抑制不住的掛念,就這麼等啊盼啊的,沒想到這懲罰就這麼突然的降臨了。
雖然不大,但卻實在太痛!
和月娘婚後第二年,他們便生下了一對雙生子。
大的是個啞巴,小的是個聾子,這懲罰竟是落在了兩個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