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齊順勢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前些時候問你以前發生的事情你還沒和我說,今天既然有空,那你就從頭到尾再給我說上一遍吧。”
梁願謝過姜齊後把茶盞挪到自己的面前,“哥哥想聽阿願自然是知無不言,不過哥哥,現在的我確實是沒有辦法再告訴你了,因為……”梁願說著挽起衣袖把手臂伸到了姜齊的面前,“神君他給我種了禁言蠱。”
禁言蠱,顧名思義,被種下了這種蠱的人,身上便背了下蠱人的禁制,如果沒有下蠱人的授意,那麼便是一個字的訊息也傳不出去。
姜齊低下頭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臂,因為膚色過於白皙,所以手臂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而在其中一條青色的血管旁,鼓起了一個圓滑的小包。
姜齊從沒有如此直觀地看過蠱蟲寄居人體的樣子,所以好奇地伸出手指輕點了一下。
那蠱蟲隔著皮肉是一種軟軟滑滑的觸感,姜齊甫一摸著它,還感覺到了它身體上傳來的細微震動感。摸完以後,那蠱蟲就像是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一樣,開始慢悠悠地在梁願的血肉下游走,不一會兒,就滑動到了手背的位置上。
“什麼感覺?”姜齊問了句。
雲霖可不是會使這種東西的人,所以姜齊覺得,這必然是奡滄那個黑心肝給搞出來的東西。
梁願拉下衣袖收回了手臂,“沒什麼感覺。畢竟和哥哥那麼難的日子都走過來了,這麼點小事,何足掛齒?”
梁願說完以後無所謂的笑了笑,那笑容淡漠中夾雜著點憂傷,姜齊冷不丁的便想起了二人初遇的那一日。
那天是個陰雨天,姜齊初到幽都山不久,但已經對自己此行傳教之事生了疑。
來這裡之前,雲霖告訴他魔族之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輩,叫自己萬萬不要相信他們說的話。姜齊自然也是對此深信不疑的,畢竟除了雲霖,諸天神佛的言辭也都是八九不離十。
所以來到幽都山的第一日,他便在山中大放神力,吟誦了一天一夜的《懺悔偈》,誓要教這些魔族餘孽反省認錯,激發他們的懺悔之心。但很明顯,收效甚微。
而隨著他在幽都山呆的時間越長,他才越覺出了這個地方的古怪。
幽都山靈力稀缺,沒有靈氣的滋養,這裡的人連活著都很困難,又何談什麼作亂之心呢?
他沒有看到什麼心狠手辣,也沒有看見什麼作惡多端,他的眼裡有的,只是一個接一個魂飛魄散的可憐人。
所以姜齊迷茫了。
他歇了一日,在幽都山的結界邊上散心,思考自己來這個地方傳教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他所做的這些,到底是對是錯,魔族,又究竟是不是大奸大惡之輩。
就這麼想著想著,他便走到了溪壁林……
“跑啊,你個小雜種!青丘山到這溪壁林千裡之距,你倒是會跑!”林子深處忽然傳出了一道聲音。
姜齊不免好奇,於是調轉了本應該向另一個方向的腳步,往那林子裡面快步走了去。
那聲音落下以後,緊接著就有另外一道聲音響了起來,“你這雜碎還有臉跑,我要是你啊,被生出來就直接在你娘褲兜下邊兒自戕謝罪了,哪還用得著讓兄弟們這麼費時費心?”
“像你這種不人不妖的怪物,竟然還得了個九尾血脈,真是暴殄天物!咱們青丘山萬年也難出幾個此等血脈的狐貍,你可倒好,竟然就生生地霸佔了一個名額!若是沒有你呀,說不定咱們哥幾個撿了運氣,還能混上一個好血脈呢。但都是因為你,我們才變成了資質普通的狐貍,所以你和你那個跟凡人廝混在一起的賤人娘,都應該不得好死!”
離的不算多遠,姜齊走的又快,所以沒一會兒,發出聲音的那群人便映入了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