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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歸人(十) (1 / 3)

凜冽的寒風攜來雪色,給朱門賀歲,卻忘了顧及街頭流民。沉雲靉靆,近乎覆壓了大地,使得人透不過氣來。整條巷子裡都是死寂,活人沉默著,不願冒著寒風開口,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劃破寂靜。

那年方五歲,被稱作“家”的茅草屋因一陣風雨訇然崩塌——無人理睬。

流離失所、露宿街頭便皆是命中定數。猶記得在寒風瑟瑟中蜷蜷身體,薄衣裹緊,雙手凍得血色消盡,卻仍一刻不敢放鬆,跌跌撞撞挪步於街頭,生怕下一步就走不動了。

步步都如走在針氈之上,疼得令人髮指,卻又張不開口訴苦。

恍惚間便重重摔在石板街上,疼痛都因著全身凍麻察覺不到。思緒陷入混沌,種種畫面浮現在眼前,愧疚、膽怯、羸弱……一點點侵蝕了殘存的意識——死亡即將臨近的時候還深深陷入夢魘,也不知是怎樣的可悲。

再睜眼,竟不見大人所說的閻羅無常,街上如往常一般——是第二日的早晨。

忽的感覺身上被重物壓著,翻不起身來,耗盡了全身力氣才將其推開。直至陽光徹底照入亂巷中,才發覺自個兒活下來了。顱內混沌,愣神片刻,瞪大雙眼猛然轉身,才見那身上的重物是早已凍僵的死人,上前瞧去,熟稔面孔教自己心頭一緊。

這老叔前幾日還打趣說著,他這條命得留著往後娶媳婦兒,在洞房花燭夜裡喝他個痛快,如今卻用自己的命替了個孩童。萍水相逢,還未能有一句寒暄的緣分,便欠了他一條命。我想,這輩子大抵是還不清了。

如今兜兜轉轉竟又到了那巷口。啟來封泥,故人所贈的好酒盡數湮在黃土中,香氣早已讓人醉得不自知。

當是翠柳鶯燕囀,東君教南風吻葉,許二綹風月上梢頭。捻雪柳懷玉瓶踏瓊霞,躡九霄烈烈狂風,拂煙雲做袖託天水為繡。見是金烏歸嵎谷,北鶴入孤山。

卻舍流嵐為鏡,化鏡為蓮置之於瓶,金蓮燦燦雪為柳,天水入瓶作邀。指擔紅塵露,取鶴銜東芝為引,是熠熠絕世生玉瓶。

掌摶清氣定蒼生為客,浮世萬福來蓮心,當誕一分絕世。折柳作邀,捆紅綢為禮,蓮柳雙生飲福音,捧玉瓶踏祥雲歸九天,臂攬雲月瞰眾生。獻禮為貢。觸地即三千塵埃落定,目盛星而熠。

“盛世願為引,雪柳金蓮作邀,蒼生為綢我為瓶,惟願,堪堪折枝。”

今日晚霞映紅月,坐在木桌旁點上了油燈,鋪開宣紙磨了磨準備作畫,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靈感,單手搭在桌子上撐著臉,望著窗外燈火通明,大街小巷熱鬧不凡,聽著風聲與小孩的打鬧在耳邊輕唱,閉上眼睛想從這聲音中尋取一些靈感,忽而一嬌翠欲滴的聲音飄到耳朵裡,好不自在。

睜開眼睛循聲望去,見一嬌娥身著粉色綢緞,右手挎著一小籃筐,上面蓋著的繡花手絹上繡了一棵梅樹,她似乎感覺到我灼熱的目光向我看來,我這才看到了她的正臉,那一對桃花眼看的叫人勾了魂去,隨著她一聲嬌笑才緩過神來,尷尬的摸了摸頭她也從我眼前走過,望了望空白的宣紙,拿起毛筆在紙上一點一點畫起來,等畫做完,天竟都黑了,拿起畫壓在窗邊朝外笑了笑,吹滅油燈坐在窗邊藉著月光看那幅畫。

“千秋水,竹馬道,一眼見你,萬物不及。”

那人今日身體微恙,她便一人上去接客...不是,搜尋亡靈。

也許是因好些時日不曾一人執行公務,竟然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次號喪鳥引我去接的女孩兒倒有幾分與眾不同。

望著景物流逝微微愣神,而小丫頭已經將問我借來的布條在頭上扎得齊整,遮住了太陽穴處對稱的倆槍孔,活似個風寒患者。她又從兜裡掏出一塊手絹,抹了抹臉上分明的鮮紅血跡,盡力將自己變成死前的那個好學生。

昨晚這一切後,她託著下巴盯著人看起來,目光如炬,看得我幾乎有些坐立不安。

“怎麼?”只好側過臉與她搭話。

“唔..你是白無常吧?”她問,昂起下巴點點我雪白官服示意此問原因。“不是說白無常是吊死鬼,舌頭老長老長在外邊掛著麼?你舌頭呢?”

她的提問堪稱無禮,她一向隨和,對著年方正少的女孩也發不起脾氣,聞言只感好笑,搖頭嘆道“人世不知我,背後流言蜚語誹謗頗多,此乃一則。——我的舌頭乖地很,向來老老實實待在嘴裡,幾時外出了?況且,我是與地府一同生長,並非自人世流放下去的。”

“啊,地府居然也是能和人一同生長嗎?”她很明顯地驚訝,瞠目結舌,平增幾分憨態可愛。

我失笑,伸出手來。青白的肌膚,長而微卷的堅硬指甲,小心翼翼在她眉心輕點一下。

夫君為了犒勞她這幾日裡外張羅過節辛苦,用晚膳的時候特意多往我的碗裡多夾了幾塊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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