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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素來燜燥,蟬鳴了了,風聲嗚嗚。原鐘愛的琴音也遭人厭。本也沒大事,閒暇之餘去尋他時不過聽見有人邀他去煙花之地。更讓人不解,他皆應了。一時只覺怒火衝頭,甩袖離去。回至府中卻覺看事事不順。煩悶之際聽到一聲戲謔。
“呦,誰這麼能耐,把我們殿下惹得這麼生氣。”
扭頭便看到自幼玩到大的玩伴倚牆好笑望著,當下心頭一熱拉著他去了京城中最大的花樓。一去不打緊,可正正讓本殿撞到那負情之人。覺他好不快活,他懷裡那美人更是珠纓炫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動,眸子裡的魂都快被吸走了樣。我也不惱,一雙眸含笑望他恰似不見那詫異轉身便像老鴇討了樓中的頭牌。美人入手,未曾存溫已然入了
倏然轟地一聲,渺遠處一廢墟平地炸起,天穹灰濛,瓦礫鋼板碎碴盡數紛飛,子彈般逼射四方,不時有金屬相撞的叮咣聲在耳邊炸響,幾粒晶瑩陰惻劃開靨龐,鐵腥味激得神經驀地觳觫,揚臂蜷指狠捏掌心術法,能力灌入,引得風遽大作。周遭煙塵不曾伏地,颶風鼓動衣袂冽袍揚。
此為領域境內。面前人正為我所控,為空間系能力所壓制。金屬鐵片束縛他被迫懸於空中,屣不著地也動彈不得,墨藍髮絲散亂,頰側掛幾道血痕,素白衣袍盡已染了灰土,繞是他能力再是高強,此刻也不過是被捉七寸的長蛇,如今只得引頸受戮…好一狼狽模樣。——這就是“領域”的強大,會所最強的執行者在“領域”之中,也只能任我宰割。在這裡,我即為神。甚至只需捏一捏手指,通天大廈便可瞬時坍塌。
“…無論我做的對還是錯,都已經無法回頭了。”
如天雷劈下,震耳欲聾。玻璃破碎成星,飛瀉於塵埃中嘯叫,大樓轟隆聲響徹雲霄,放眼再望,已成一片荒蕪廢墟。煙塵卷雜鐵鏽腥意直搗鼻腔,耳畔盡是嘈雜噪音。昔年人類以鋼筋水泥鑄造的堅固房舍,碾碎也不過輕而易舉,瓦礫哀嚎尖叫,蒙塵青天仍被這滿地狼藉撼了幾分,也難改一腔痛恨與報復,也撼不動我心昭昭!如今手足皆為會館所控,大勢就在眼前,良機錯不可失,我已經沒有後路了、我不可能再放手了、我也不可能再回頭了。!
擰眉咬牙狠狠暴呵一聲,抬腕聚神引三分靈流,覆手施壓撼身側礙事磚瓦退避數十尺之外,掌心面地凝力,喚我木靈前來絞殺,黃土龜裂成塊狀,所踏石磚鐵板徒然吱呀求饒,少頃盡為粗大草藤鑽個粉碎。黑色領域之中,草藤樹蔓遍地叢生,只需一時呵令,無限再是能力高強,也絕無可能生還。…殺了無限,便再無人可攔得住我。這雙手已然沾染同類的血,不怕再多一個人類…若是離島之上,小黑沒能被他帶走,我或許也不必。可我必須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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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是一條踏血路,滿身傷痕不過如此。我何曾悔?
“如果小黑沒有遇見你,現在可能只是配合我開啟領域,一起重建妖精的家。”
“那個時候,他也會很開心吧。”
–綁專。
雪吻過霜,我見過最凜冽的劍光。
我曾有幸在百餘年前的一場大雪飛鴻之中領略得劍聖風姿。在一個龍游的三九天。山上的妖精大多沒什麼興致出來閒逛,都在鋪得綿軟的稻草上抻個懶腰,愜意夢著明年來春時的景象。我並未同夥伴一起賴在樹屋的角落裡,迎著風寒隻身下了山去。每年的這個時候,居住在山下的人類卻是最忙碌的。不畏寒似的,挨家挨戶張貼著猩紅的紙張,揮毫舔墨地在門前寫寫畫畫,或者是幾個人將足有一尺高的果籠子結紮在一條條麻繩上……即使我並不清楚他們在忙些什麼,卻總是喜歡摻那戲臺子小茶樓裡的一份熱鬧。我獨自盤坐在背風的峭崖觀望了許久,才知道是記錯了日子:人類興辦的年會不是今天。——這不免令我有些興致懨懨。石巖上的落雪已經積了很厚,伸手揩一把,指腹搓捻,便成了漉漉的一灘。下過了雪,路滑山陡,也就不會有人類上山自找苦吃。
恰巧不是。我於迤邐山路行走的途中,路遇了一個負劍的背影。我扶著嶙峋的老木,微微捩身藉此打量他——是個人類。他佩著劍,墨藍的發上已經被風雪染了些許白屑,想必是在雪中行走了有些時會兒了。雪襯得這天色有些晦暗,卻將他身側的劍光對映得極為刺目耀眼。颯風凜冽,三九天的冷意盡侵骨髓,鼻尖頗涼,肺腑俱寒。我本不願多留,倏地一點清香隨風捲席而來,風勁亂了若有若無的香意。——似乎是酒。…不、不太對。與山麓上酒肆裡的不同,沒有綿延幾里馥郁誘人的濃香,氣味極淡…它或許會很辛辣,可以在漫漫的長路上飲一口,清冽的酒液劃過喉道,燒腸暖胃聊以作陪伴。烈酒最能驅寒,僅嗅著那一絲淺淡的酒意,也覺得被寒冷侵蝕得有些作痛的胸肺稍作緩和。是饞蟲作祟或是其他,我駐足原處盡力去捕捉寒冽空氣中的酒意,不由得抻著脖子張望那個人類。他舄攆碎雪,轉腕但見長劍指向一捩,劍鋒割裂朔風,攪得空中碎瓊亂舞。霜雪繾綣,劍花翻舞,動作颯然不拖沓,彷彿要踏那綿軟,斬那天上蒼狗,亂將那白雲揉做雪。他取腰間繫著酒囊葫蘆悶飲一口,撂下的葫蘆與碧色玉佩叮鈴敲敲,噦鐺聲我聽不大真切,但那閃爍的劍輝卻是極為耀目。我可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人類,他的劍光凜冽,似乎可以割蒼穹、斷流水。
那必然是劍聖吧。除他,我再難聯想到他人了。
劍聖。我口中默默誦著這個詞彙,他先前僅出現在茶樓戲臺上,自說書人的口中流傳至市井人士的口中,可是真正的“俠者”我卻也不曾見識過。今非昔比。眼見他即將離去于山迴路轉之處,撇去腦內的回憶與抹不去的驚鴻,我才怔怔吃過味來——該走了。我如是想,只是離去的步伐不慎鬧出了些動靜,屣下咯到一細細的物什。心裡清明那是何物,偏生不巧地習慣性捻了靈力。颶流霎時割裂了耳畔呼嘯的狂風,咚的一聲,眼前驀地一白,傾瀉的碎雪盡數打在我的身上。他的履舄踢在了樹幹上,勁力撼得老木顫顫晃了數下,散漫交錯、紛氳蕭索…掙扎抬腕撥了一下發上的碎雪,可是我根本無法在這純白之中捕捉到他的一點殘影、哪怕長劍出鞘的錚錚的嗡鳴響聲就在我的身側叫囂著。
大雪茫茫,花了視線,直至一凜冽寒光劃破千重霜雪,直刺面門。在一片虛無之中,只能聽到那蕭蕭的劍鳴——氣勢如虹。冷冽的輝光劃分陰陽,碾得雪花葳蕤紛亂,劍尖停留在眉心前,距離劃開皮肉僅有分毫之差。我含詫異地怔怔杵在原地,順著銀輝閃爍的劍刃,看清了他的眉目——與印象裡的人類不同。似乎不帶任何一絲的煙火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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