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通體火紅,卻是水的孩子。”
她定定地看他。他落在她的指尖,一動不動。
他常常見她來這裡沉思——與其說是沉思,毋寧說是來此默然惆悵。於是他便不自覺地飛到她身邊,似乎總想默默陪著她。
她送給我一顆青玉石,小巧溫潤,似是集了天地靈氣的仙石。我竟因此得了人形。墨黑與火紅的交織,流轉成我的衣衫,無雙看得痴了,口中呢喃:“火……還是水?”這自始至終是她的心結吧。
從某一天起,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畢方。他扇動翅膀飛過荷湖的每一處角落,未有一隅留下無雙的影蹤。
後來垂喪之際,他忽然看見一道白色的影子,驀然回看——
曾經錯認作鶴,如今又將鶴誤以為是他。
他許久不曾來了,他便出去尋她。她的模樣依舊,見到我便笑了。心火突起,不知從何處燒來,他知道自己已在劫難逃。
原來瑤玉的氣息日益微弱,漸漸消失,荷湖已鎮不住他的火了。於是她便再不敢去了。
“那你能去哪兒呢?”
“無處可去。”
他抬眼望著四下裡一派荒蕪蕭索,沉沉地說。
他伴她數年,有一日她終於問我:“你不怕引火燒身嗎?”他答:“世上甘願撲火的,並非只有飛蛾。”
她說,青玉石是瑤玉的碎片,現在我就是青玉石。這裡只有他,鎮得住她的火。
他常常見到她望著山頂或者山下,發呆。那是荷湖和人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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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曾欣喜入世,卻失落而回,只在人間留下一場場無端的大火,和世人驚懼慨嘆的回憶。
無限悵惘。
可是這裡什麼也看不到,徒有她心中的幻影。
“走,我帶你回家。”
他們只遠遠地觀望。他沒有見到荷湖,一個念頭忽然閃現在我的腦中。此地火的氣息太重,早已打上很深的印記。瑤玉積聚了許多火劫,終於在消散之際帶走了荷湖。
興許在幾年前,野火燒盡了荷,燒乾了湖,神山再也不曾有過盎然的綠意。將來大抵也會如此吧。傳說裡會不會留下一筆記載,說這裡曾有碧水茂林,草木以時節枯榮……
是摟她入懷,自此常伴左右,卻終生只在這座荒山。
他不單喜鶴,也喜荷,盛夏之際,他養的滿池荷中冒出了朵稀有的綠荷。
大多世俗人難見罕物珍寶,慕名來訪之人甚多,其間不乏王候貴胄。
蟬鳴聒耳,他握著玉酒杯,隔著人遠望著白荷紅菡萏裡惹眼的綠荷,舒展著淡青色蓮瓣。綠荷雖綠,卻像是個紅裙白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