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神,她卻上了心。她給他吃山裡無毒的野果,看著顧一平長長的睫毛,她覺得他的模樣比長俞還好看。
他說,她身著黃衣的模樣窈窕無雙,若是在河燈節出門,定會引來許多目光。
她別過頭,故作隨意地問道:河燈是何物?
他笑了。三分笑意,一分寵溺。
那晚,山裡的那片青湖水面盞盞河燈,每一盞都是十九的名字,微風四起,盞盞幽若的微光彷彿落入凡塵的星塵。
她看著那盞盞河燈,再看向身旁的男子時,滿眼漣漪。
她那時想,若是他能一直在就好了。可想終究是空的。
當她發現靈草被刨地一片枯死的時候,顧一平就站在她的面前,手裡還拎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狐狸。
他聲音冷清透骨,鹿吳山有獸,剜其心頭肉,可教人死而復生。勞煩姑娘指個路吧!
她瞧著他,覺得同他恍若隔世。原來他也同那些人一樣,可他又不一樣,她能吃掉別人,卻不能吃掉他。
她走到他跟前,看著他詫異的眼睛道:我有個心上人,我十分喜歡他,可我見不著他了,我想讓你捎句話給他。若是可能,他再碰上山裡來路不明的小姑娘,切莫再去招惹,只乖乖作個揖,說些好話走了便是,切莫為她放滿河燈火。
她捂住心口的跳動,一陣疼痛襲來。
你許了我滿河燈火,我還你心頭血肉。你本不能奈我何,是我奈何不了你。
她醒過來時,身邊是那片青湖,還有一隻滿眼失望的小狐狸。
小狐狸嘆了口氣:十九次了。你只要度過這情關,你只要吃掉那個人,你便可以位列仙班。可你在幻境裡一次都做不到。
她愣了好久,忽然想起,她果真不是小仙女,她是隻妖獸。她曾遇見過他,他剜了她的心,花婆婆則給她換了一顆心。可她無法與那顆心交融,每接觸水時,她便化身醜惡猛獸,只能食人心,平血氣。
花婆婆告訴她,只要她渡劫成仙,便得解脫。
可……
她抬起頭,忽然在不遠處看見一個身影,那人眼眸明亮,面秀端明。
他走過來問她:我方才聽見嬰兒哭聲,姑娘可曾聽見?
她一愣,笑了。
可……何必解脫呢?
你來,那就好了
被我們打擾,女子扭頭向岸邊看來,我們這才發覺她頭生紅角,不似人形,急忙轉身逃跑,我奔跑中回頭望去,一隻巨大的蠱雕從船頭撲向岸邊,巨口吞掉我的一個同伴,爪子狠狠地按住了另一個,在滿河慘白燈光的映襯下,成為我半生噩夢。
我想到了報仇。
花了幾年時間習學武藝,又買了一把鋼刀,我再一次去往鹿吳山。
山下滂水清澈,我沿著河岸走了許多天,都不曾聽到嬰兒聲音。若非看到河岸邊擱淺著新制河燈,我幾乎以為蠱雕搬去了別的水域。
傍晚時,我到河邊取水,無意間發現河岸邊有一隻很大的窩,半截浸在水中,窩裡一個清瘦男子沉沉睡去,偏著頭,露出一隻紅色的角。
雖不是那隻,但害人之物,不該存留於世間。
我將他拖出來,很疑惑他仍然不醒,拔出匕首便要捅入他胸口,正在這時,遠處水中快速游來一個細瘦的女子,停在離我很近的地方,一臉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