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此番話語已經讓她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寧,此時的她依舊端坐,甚至輕輕哼唱起古舊蒼涼的歌謠。
多日而來的驚擾讓粟婭已經有了幾分憔悴,雖然她是個格外精緻的人,即便是出門倒個垃圾,她都會在房間裡給自己畫出精緻的妝容,再搭配好合適的衣服,漂亮的高跟鞋,甚至什麼味道的香水,什麼款式都耳飾都要挑選清楚。
而現在,她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去考慮這些了。
粟婭蒼白手指僅剩皮貼骨,顫顫撫摩過旗袍上每道褶皺、每寸紋飾,那些角落逸散出被拋棄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沒用的人,一直在荒廢時間,小時候依仗著自己的天資卓越就每天無所事事,其實在蘇家,想要生存下來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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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廟逼仄,避諱顯得奢侈,角落屏風映出粟婭的影子,飄渺若遊魂,她的聲音有幾分乾澀的沙啞,融合在空氣裡,有幾分寂寞的味道。
“蘇家總是習慣傳女不傳男,歷代家主也都是女子,可是孃親在小的時候便被認定了是蘇家的廢人,以至於很多人便認為這一代的蘇家不會有一個後人,家主對孃親很奇怪苛刻,更是沒想到··········”
“孃親是個堅強的人,其實在我的記憶裡,父親時模糊的,不僅僅是模糊的,更甚至是沒有任何的印象,我和孃親被趕出蘇家之後,就活著最最普通的生活,可是搞笑的是,到了某一年,蘇家人竟然想要把我帶回去,他們又怎麼會想到,孃親已經甚麼都沒有了,為什麼在趕出我們之後,還要·······還要接我回去了,為什麼不早一點呢········”
“婭婭······”
粟婭的聲音裡帶了幾分哭腔,雖然面上還沒有掉眼淚,但是尹錯弦已經感受到了她的傷悲。
尹錯弦知道,在他們這些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人裡的,粟婭才是最最脆弱的一個,她總是把情緒掩藏起來,自以為藏的極好了,可是到了一定的情況,又會突然破綻開來,一瞬間的,讓人血肉模糊了。
尹錯弦被透過窗的夕陽餘暉緊緊包裹,整個相思灣看起來已經是一片異狀,美的就像是幻覺?
尹錯弦知道,有些事情即便是擔心了許久,可是到了一定的時間,就註定會開啟一個新的篇章,完全不在意之前有過怎樣的糾結。
“婭婭······你可尋到所求?倘若真的使用畫魂,你會有什麼想要的嗎?畫魂者,可以救人,可以傷人,可是人的性命看起來貴重,其實又很懸念,很難解釋是否真的可以依靠畫魂來達到什麼目的,若是你,你········想好需要什麼了嗎?”
粟婭怔然後驀地瞭然,隨即又遲疑的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說實話,我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遲鈍了,就像是失去了幾分精神氣魄一般。”
“婭婭?!”
聽見粟婭這種說法,尹錯弦緊張的湊過去,粟婭卻是衝他擺擺手,暗示自己並不要緊。
“我沒事,我只是這樣形容罷了,可能是一直以來,我都太過於自信,竟然是忽略了這個世上還有無數自己不能做,甚至做不到的事情,以至於到了這樣迷茫的狀態,反而失態了。”
粟婭闔目,夕陽餘暉從她低低歌聲中流淌出:“……蜉蝣之羽,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良久才停了下來。
尹錯弦輕嘆一聲,她覺得自己好像依稀看到了長街兩旁特意點起的花燈、長街盡頭起起落落的焰火,還有焰火之下,攜手相伴的故人。
“婭婭果然是好嗓子,玫瑰姑娘不同凡響。”
尹錯弦毫無保留的垮著,心裡卻是融合了各種酸楚。
即便是粟婭大腦裡有關尹綰綰的記憶已經缺失了,可是尹錯弦卻是從來都是和尹莞莞時一個整體,她自然是記得,過去的時候,自己的阿姐最喜歡唱這兩句。
而現在········
卻也物是人非了。
即便是阿姐還在,可是,已經不再是最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