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得知此事,頂下所有罪,說是,自己威脅天狗盜取菸袋,都是自己一個人的所做所為,與天狗無關。玉帝信以為真,大怒,罰吳剛砍月宮桂樹,桂樹倒,才得以釋放。桂樹有癒合斧傷的能力,每當吳剛要砍到桂樹,桂樹又自動癒合。於是乎,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吳剛都在伐桂。
榴榴知道真相後,憤怒至極,幻作原形,奔到月亮之外,用尖銳的利爪撕扯著月亮,說道:“吳剛,你快出來,是我的罪,不需要你頂,也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保護我。”
“相傳有種奇獸,名曰天狗。我今日便要去見見,這天狗生得何樣。”
莫儒不顧同伴的阻攔,獨自走進了蒼白的密林。未深入幾步,卻聞得一陣音似“柳柳”的叫聲。他循聲走近,便看見了一個容貌精緻卻是銀絲三千的女子,正抽著菸袋,絲毫沒有發覺他的靠近。
“姑娘何人也?”莫儒問道。
銀髮女子垂眸片刻,勾起一抹淺笑:“柒。”
莫儒霎時淡忘了林外的一切,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眼前女子的一蹙一笑。
任憑林外大雪紛飛,他日日與柒相伴,絲毫不在意她異於常人的銀髮以及從不離手的菸袋。
只是近幾日,柒似乎有些躁動不安。莫儒關心她,柒卻只是沉默著吞雲吐霧。
林中月光愈盛,柒不知何時又將一襲白色皮裘隨身攜帶,眉目中的憂愁終是無法掩飾。莫儒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的圓月似乎有些不同尋常,隱隱泛著綠。柒很焦灼。在莫儒的追問下,柒終於吐出實情:“不知你可否注意到,這裡的從沒有過滿月?在這片林中,每隔三年會有一次月圓。每到月圓之夜的子時,便會落下玉雷。在下為天狗,乃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存在,因為觸了天地法則,故被流放至此,需承受數萬次玉雷淬鍊,方可解脫。待到子時,這林中萬物,皆要渡劫。爾乃凡胎肉身,必定會灰飛煙滅。眼下子時即到,屆時玉雷落下,你該如何是好?”
莫儒沉吟片刻,問:“如何離開此地?”
柒苦笑道,“誤入此地,便無法再回去。唯有一法······”
“是什麼?”莫儒問道。
柒回答:“這輪明月,是這林中陣的陣眼,若是破壞,則全陣潰散。不過風險極高。我早已發現此事,但礙於風險太大,千百年來沒有任何動作。”
莫儒應了一聲,便悻悻地坐到一顆白樺下。
自己與柒不過相識一年多,她怎會冒著極大的風險救自己?莫儒自嘲地笑了笑,靜候子時到來。
子時至,明月幽綠,幾道翠綠的雷霆蜿蜒著,原先靜立著的柒不見了蹤影。
然而想象中鑽心般的痛沒有傳來,玉雷全部避開了他。莫儒抬首望向天空,看見柒在空中幻化為一隻似狸貓、銀白身的妖獸,正奮力撕扯著那輪圓月。玉雷落在她身上,一縷縷綠絲在其皮毛下游走,顯然正在折磨著柒。
圓月破碎,月華淡化,玉雷逐漸消失。柒倒在地上,散發出刺鼻的焦味。那件皮裘,不知何時落到了莫儒身上,柒的菸袋也被他拿在手中。
恍惚時,柒輕聲道:“真對不起吶,我不能繼續陪你了······”她全身泛起點點熒光,慢慢變得透明。
什麼是死去?是終點,是永訣,是來不及說出口的“我愛你”。
莫儒坐在家中,手上捧著一件白色皮裘和一隻花紋繁複的菸袋。他用黃紙將它們仔細包好,放到一個小盒中。
他用那支菸袋留下了她最後的殘魂,由於太少,不一定能補全。最快的方法,就是去尋找她其餘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