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自己毫無感情的言語,冷靜的妥協。
“你要我隨你走?你把她放了,我隨你去便是。”
“你還得依我一事。你替我把你自己那隻右手斬掉。”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背後,掌力一吐,當即便可令其喪命。用力持著手中長劍,劍尖卻不由微微有些顫抖。肆意的笑聲在耳邊震盪,我恨極這些朝廷的有狗,只恨不能手刃其於三尺劍下!
她的面色愈發憔悴,口中急急喊著些什麼,我卻已聽不清楚,只自左手提劍,依言斬向自己右腕。劍尖剛觸肌膚,卻忽聞一聲慘叫。回頭卻見鐵珊瑚玉簫中三支短箭齊齊射出,背心早已著了一掌,倒在地上,血液自口中汩汩流出,染紅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你看看我——”
低眸吻著她的臉皮,淚水滴在雪裡,與她的血混在一處,再也分不開來。
“師兄,我很高興。”
她努力張開眼睛,發出微弱的聲音。
終於,她再也說不出話了。她再也不能說話了。
她的身體漸漸冰冷,她再也不能睜開眼睛看看自己。
抱著她的身體痴痴跪坐,腦海中卻響起了一句熟悉的偈
他抬眸,看著這碌碌塵世,眼中憤怒漸息,剩下的,只是失望和嘆息。滾滾紅塵,紛紛永珍,真耶?幻耶?
他不知,世人亦無從得知。世人皆只是無明。
仰頭一聲狂笑,聲振林響。
“大家死了,倒也乾淨!”
細雨汾梁平蕩這滿城的酷暑,遠見那勞燕南飛向林,挨家挨戶便收撿了攤位,吆喝著快些回去。西湖河畔鶯飛草長,百川成褶,割江南兩岸,麋鹿化光深入林間,芙蓉似裙漾漣一池塘水,橋拱若弓,待虹嵌九天,卻聞雛桂飄洋十里,香遠益清。
良辰美景,本該乘舟將欲行,可惜此去,並非佳人相邀於燭影搖紅下,也不是於帳暖之中偷香竊玉,而是去找一個小孩子,一個失蹤很久了的小孩子。因為無論如何,一個小孩子,總是沒有錯的。
負手行之,踏青十里,終是與友閒踱步至街頭,且駐足旋視一遭,方才以指撫向鼻尖,搖首斂笑,繼而遙望悠長通道,凝神思忖,忽覺細小雜聲入耳,片刻又歸於平靜,不由心生好奇。
雙雙橫穿空曠小巷,正欲再往裡探,迎面便督見一位身形瘦弱的小影匆匆擲來,腳步雖亂卻存些許章法,蓬頭垢臉,細長的黑瞳瞪得老大,肉手攥成一團,口中叼著白麵饅頭,神色惶恐,因時不時扭頭向後掃視,便愣愣地撞上我的腿。
“哎呦!是誰擋了小爺的路!”
任他衝撞,身形卻也穩如松柏,待稚嚷朝我划來,眸映他肩頭的一寸鎖型印記,心下了然,再看那小兒已是怒目圓睜,眉眼作態,真真與他一般無二。思緒萬千,才勉強扯了回來,將胸口墨髮拋於背後,頗具雅興,倏垂指尖予人,噙笑刮之鼻尖。
——有人在抓你?
“管你什麼事,去去去……噯!!你放開!”
不等他抬腳繞開,便揚左臂,猛地拽其後頸衣料,任人撲騰掙扎,穩穩將他拎於掌中,與友對視一番,步履翩然,挑唇迎向那敢來的老者,頷首淺笑,以右掌擲去二兩碎銀,隨即點足踏空縱起,似若驚鴻掠如龍,兜兜轉轉,兀自騰飛於各個高聳屋頂之處,半響,見了湖岸,方才緩緩落地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