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步!”城頭上的軍官大聲的喊著,眼中死死的盯住那片正在接近的黑雲。
“一百步!放箭!”隨著軍官的一聲怒吼,箭雨如天幕般從城頭落下,“鳴鏑落處悲聲呼”這句話此時卻並不適用,除了少有被射中盔甲縫隙或者馬匹的騎士滾落馬下之外,似乎這些敵國邊軍引以為豪的材官並沒有造成什麼有效的殺傷。
就在他們近乎絕望時,那些白色的巨盾出現在了原本是城門的地方,他們將盾牌狠狠的插入地下,倚盾而立,皆是如此,一道道新的防線飛快的形成,一個並不高大的鋼鐵城門出現在了騎士們的眼前。
但騎士們好似無動於衷,依舊對著城門衝鋒。
“嘭”“噗嗤”“啊!”“嗖”“噠噠噠”
碰撞聲,兵器刺入身體的聲音,慘叫聲,箭聲,馬蹄聲混合在一起,好似一曲悲壯的奏鳴曲。
在這個狹窄的城門通道處,不斷有生命被吞噬,在這裡,倒下便是死亡,從來不會存在傷員——在你倒下或者落馬的一瞬間,你戰友的腳或者其他的馬蹄便會落在你的身上。
這一刻,傷者,無人生還……
下山的時候才知道世上不止要會耍刀弄槍,還要金銀財寶滿屋堆。他感慨啊,只能感慨啊,真富啊,真好啊,自己真是大山裡走出去的孩子,關五花覺得自己以前都被騙了,什麼大俠大義,大愛無邊,他去包子鋪提自個兒爹是失滿泉一點用都沒有,一個包乾不給不說,還放惡犬咬人,簡直太過分,太無情,太沒有人道精神,一點也沒有失滿泉給自己講過的江湖是互愛互助,兄弟姐妹一家親的表現,通通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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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山的時候只揣了一把小算盤連劍也不佩的,他不願,不願當英雄,源於他不恥,英雄都是要早死的,英雄都是要被人追著滿山跑的,英雄,英雄是和他關五花一點邊也不沾的。對於當這種“廢物”,他是太樂意的了,關五花天生下來就是沒有上進心,何苦呢,偏要逼自己做那佼佼者,是費力不討好,是自討苦吃,是不妥,不妥的。
家對於關五花來說更像個巢穴,孩子多了親情就淡,爹孃加一起才四個眼睛,五個孩幹哪裡能事事照料,處處留心,關五花的爹孃不是不愛失五花,失五花作為么小,理應手裡捧著嘴裡含著,但關五花的家不同,他家是江湖人家,哪會有百姓人家的小小兒女情長,哥哥們就像四座大山,關五花就是半個孫猴子,恨不得罵不得,也就這種不辭而別的行為能多少顯露出點嬌慣氣,對此來說,關五花的心裡毫無愧疚,江湖人都是要歷練的。
他要當世上的捨命人,卻忘了自己身無長物,毫無技藝,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他成了小叫花,徹底變了天涯淪落人,他先是信江湖“誠”之一字的,“借錢算利;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等老話,可古人就愛欺如今的傻幹呆瓜,忘了不該以心交心,以誠換誠,他先是借了王五六十錢,再借李四三兩三,借來借去,等來等去,關五花手裡最後只剩一銅板,方孔圓錢,閉上一隻眼就能瞧見孔裡頭的天,真有點井底之蛙的意思,一這麼想,關五花就有點想哭。
他成了徹頭徹尾的“鐵公雞”,扔水裡就能沉,也沒遇見什麼武林傳奇,又或者尋著了什麼秘籍殘頁,再或者被什麼宗師門派拉去摸一摸根骨說他是練武奇才,又或是捲入什麼深仇大恨裡,自己其實是什麼皇宮前朝的“遺腹幹”,他就是他媽種地裡頭長出來的,和他四個哥哥一樣。失五花太普通了,唯一能說的也就輕功算上乘,不是為了當“瀟灑少俠”,博什麼腳點湖水踏月而來的噱頭,又或是街頭小巷傳聞的一抬腳恨不得像是在雲上飛,他純粹是逃命逃出來的,唯一防身武器是被已經模的發亮的算盤,失五花太難了,沒下山之前畫本上不說好的不恃強凌弱,全都是扶危濟貧的好人麼,難道好人全都集體冬眠了,捨不得出來一趟見見光。
人活在世,最重要是吃飽,他覺著自己現在行走江湖全憑一口仙氣吊著,但他不是神仙,遲早餓死嗝屁,人到末路,他想了個法子,“毛遂自薦”。
雖然他不姓“毛但是他能“自薦”,他專在大街上蹲有錢人,只要瞧見錦衣華服之輩,他就把全身的泥和灰全撞在人家身上,用“守株待兔”來說,只不過換個定位,他是“兔子”,專撞“木樁子”,弄倒一個是一個,可木頭裡不都是傻傻木頭,也有聰明木頭,失五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雖然這個午後很俗,但是的確是陽光明媚,應該是滿載而歸的午後,他失手了他撞上了“聰明木頭”,聰明木頭把他拎起來問他,你叫什麼?
他本想寧死不屈,準備好了迎接毒打嚴刑,但是這問題就像慣性一樣,嘴巴太快,順口就來,我忘了。
仙樂不滅,從存我心。
……
燃霞,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刺眼黃光夾雜著一抹驚心的緋紅,一如那戰場上千人的赤血,妖嬈而美豔。兵刃隨意的丟棄在地上,血肆無忌憚的流淌。四周屍橫遍野,已快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刀光霹靂般疾飛向所在風中,只聽得那破碎一樣寒光閃過面前,攪動了那彌散在空中聲音。落一刀揮,長劍落地當的一聲,錚錚擊在劍刃之上。站立不定,正好憑刀劍相交當即在刀上運足了內勁,本來只須順勢一刀,即可制其死命,但於手臂痠軟力不從心,只得橫刀擋格。鼓起平生之力,長刀疾刺,刀到中途陡然轉尖刺向那人胸口。又覺背後涼意,反手挑刀刺出。
浴血奮戰。
人面疫又如何,死傷慘重又如何!我偏要戰,直至戰死,永不服輸!
自想那白衣人一日沒有言棄,吾亦不得言棄,怎奈此人即生命,不得放棄,不得丟舍。
永安之城,惹殿下不安,此城不滅,亦不得安息。
……
廝殺著,戰鬥著,不知身在何方,似是離了魂酩酊大醉般視線模糊。每逢絲絲微風吹起,便是刺骨般疼痛,撕開傷疤般那痛只己能體會,汩汩鮮血染紅本就鮮紅的衣衫,舊不懼,不過一死,有何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