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又有什麼?”
虧得小二脾氣尚好,於是等人複述才闔嘴:“抱歉,你剛才的茶點我沒聽清,再來一遍?”
深夜將至,明月高懸。微風輕輕拂過,帶起水中層層波紋。雖是已入了夏,卻並未讓人感到悶熱,沐浴清風,反倒是有些涼爽。將手中琵琶收好斜倚在石桌邊,趁著幾分醉意欲再飲幾盞,卻忽然聽得身後有人輕喚。
“素聞姑娘技藝卓絕,在下此番冒昧前來拜訪,不知可否有幸聽姑娘彈奏一曲?”
轉過身,卻見一白衣公子正立於樹下,嘴角幾分上揚,眼中笑意襯得眉目溫潤如玉。清風吹起片片飛花落於肩頭,廣袖隨風輕曳,恍如謫仙。或許,最是那不經意的一瞥,更能夠讓人於瞬間沉淪。
既得人相求,自是不好拒絕。
從那天起,他時常會來看我。無非是飲酒聽曲,吟詩作對。偶爾也會聽他提起,他爹孃催促他成親。我知他心意如何,也知我們身份懸殊,未來不可期。本想著此生若能一直如此也好,卻不料,分離我們的,並非家世。戰亂既生,一道聖旨逼他背井離鄉奔赴戰場。我心知刀劍無眼,便總是擔憂著,不過,總歸是時常都會收到他的書信,也能安心幾分。
……
夜色微涼,昏黃月光傾灑而下,於庭院中遮上一層薄紗。雨滴似斷了線的珠玉般打落在地,濺起層層水花。
推開房門,踏著暮色行至湖心小亭,石桌之上,兩隻酒盞如舊。忽地一陣涼風襲來,吹得人頭腦更清醒了幾分。自邊關狼煙四起,他便出征,至今已是三年未歸了。而後戰事吃緊,便是與邊關的書信往來也已斷了,也不知他如今究竟如何。
“姑娘,當心彆著涼了。”
身邊婢女的輕聲囑咐將已漸漸遠去的思緒拉回。抬手正想獨酌一盞,卻無意中瞧見了婢女那不自然的神色,似是擔憂,卻又摻雜著同情。幾番追問之下,卻終於得到了我從來都不敢去想的回答。
“姑娘,外邊有傳言說,公子他……已戰死沙場了……”
是了,前些天就有傳聞,說有位小將軍乘勝追擊之時遭到敵軍埋伏,身中數箭而亡。本是因這樣年輕的生命竟就此隕落而感到惋惜,為此還頗有些嗟嘆之感,卻不料,原來,竟是他麼……
怔愣間,雙腿早已支撐不住,跌坐在地。抬手撫上臉頰,指尖所觸及到的,卻是一片冰涼。心裡念著曾經與他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想著他曾託人捎來的書信還放在枕邊,人卻就這樣離我而去了,手已不自覺抬起,抽出了鬢間髮簪。
“姑娘!您可別想不開啊!您還年輕,這一切總會過去的!奴婢想著,公子他一定也會希望您能好好的!您若是隨公子去了,奴婢們該怎麼辦啊!”
手裡的簪子被奪了過去。側頭望著婢女那滿是焦急的臉,內心一片彷徨。是啊,我若是死了,她們該怎麼辦。這樂坊裡的人們,要想過的好,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思索間,心緒已漸漸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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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走了滿眼不放心的婢女,拿過一旁倚靠著的琵琶,低眉信手彈起,轉軸撥絃,行雲流水,卻在不自覺間,便成了那首他最喜愛的曲子。
曲罷,舉目望天「絕世美人」執杯遙酹,第「3610」次祈願和平。望清風寄以哀悼、濁酒奠以亡靈。
車輪轆轆向前行去,一路閉目養神,耳畔傳來幼妹們興奮的討論聲。仔細聽了,正是此行的目的地,護國寺。我雖是不信神佛,無奈家裡長輩心中難安,早早便安排了今日的護國寺祈福之行。
自父兄上了戰場,家裡的氣氛便有些凝重。邊疆遭到侵略,心中多少會有幾分擔憂。雖是年關將至,卻也不見多少喜色。本是計劃著今日上護國寺為父兄和邊關戰士們祈福,卻因孃親和祖母忙著安排府中年禮的置備,只得獨自一人領著妹妹們出行。
下了馬車,便見得前來領路的僧人。因著自家身份貴重,今日又是家裡待字閨中的姑娘們前來,孃親特意請主持清了場,此番上山,倒也十分清淨。
入了寺內,滿目皆是煙雲嫋嫋,燭火搖曳,莊嚴肅穆之感迎面而來,便是最年幼的小妹,也不自覺的嚴肅了幾分。心中雖不信佛,卻到底端正了態度。罷了,既是已經來了,該做的總歸要做好。
進了殿,威嚴的神像赫然入目,帶對天下蒼生的慈悲與憐愛。若這世間真有神佛,又為何仍會有如此多的人們為戰爭所擾,妻離子散,流離失所。
輕輕搖了搖頭,拋開雜念,跪在殿中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目禱告。若世間真有神佛存在,願您能聽見小女所言。
“永矢弗諼,祈願和平。”,明月高懸,一如我與他相識的那個夜晚。然,斯人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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